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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姝也不管他眼神如何怪異,發現王氏果然很懂自己,竟沒在荷包裡塞香料,而是放了許多松子兒,便捧在手心嘚吧嘚吧地嗑,看上去分外悠閒。兩人溜溜達達來到一座茶樓邊,就見二樓視窗有人招手喊道,“蒼寂兄,這裡!”
“來了!”趙玉松淺笑揮扇,施施然跨入門檻。
有姝本也打算跟進去,卻見街對面有一位老人扛著一垛糖葫蘆在叫賣,鮮紅晶亮的山楂看上去十分誘人,更有濃郁的麥芽糖的氣味絲絲縷縷傳來。上輩子跟著宋媽媽過時,他從沒得什麼好東西吃,唯獨逛廟會時白芍會偷偷給他買上一串糖葫蘆。那是他清苦歲月中唯一的甜味,嘗過一次就永生難忘。
便是跟隨主子過上了吃穿不愁,錦衣華服的日子,他也時不時會買上一支,拿在手裡慢條斯理地舔,細細回味往昔甘苦,各種滋味兒亦在心頭縈繞,感覺十分奇特。
他將松子兒小心翼翼裝回荷包,衝老人跑去,絲毫也不搭理叫喊自己的堂兄。
趙玉松喚了幾聲便作罷,搖頭上樓,只讓小廝看著點兒,等人買了東西再帶去雅間。
“你那小堂弟今兒個是什麼打扮?果然花枝招展、濃妝豔抹麼?”
甫一推開門,就有人嬉笑調侃,趙玉松抬頭望去,卻是定國公府世子薛望京,字子叔,亦是九皇子另外一位伴讀。他打趣自己倒還罷了,偏偏用看好戲的目光去瞅坐在上首的九皇子,似乎在故意惹對方反感。
趙玉松不以為忤,只苦笑兩聲,表示自己也很無奈。他比任何人更要厭惡大房,尤其是差點害得趙家陷入滅族危機的趙有姝。趙家看似鐘鳴鼎食,實則早已入不敷出,尤其是承擔家計的二房,竟已到了變賣田產度日的地步。他孃的嫁妝本就所剩無幾,為了幫大房善後,便又典當出去許多,現在唯剩一個空殼子。
他平時看上什麼貴重物件壓根不敢開口,心中有怨有恨,卻並不如何濃烈。但大房歸來那日,竟前前後後拉了十幾車財物,而趙有姝更是怎麼奢靡怎麼穿,什麼金貴用什麼,還做出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模樣,叫他看了只覺扎眼。
十六歲都考不過童生試,這樣的廢物,也配與自己平起平坐,比個高低?因心中嫉恨難平,又加之父母常在耳邊唸叨大房如何拖累趙家,如何不著調,如何不顧大局,趙玉松對趙有姝的惡感自然日益增加。
他平時可以不搭理他,偏他要往槍口上撞,竟試圖透過自己巴結九皇子,也不看看刻意巴結九皇子那些人最後都是什麼下場?被纏得久了,他便在九皇子面前唸叨兩句,偏被性情放…蕩不羈的薛望京聽去,這才出了今天這個主意。
一群人一大早就等在茶樓,專為欣賞趙玉松堂弟的醜態。薛望京還帶了許多小跟班,聚在雅間裡吃茶聊天,嬉笑打鬧,唯獨不敢去招惹上首那人。
旁人不知九皇子性情如何,他們卻略有認知。都說九皇子雄韜偉略,文武雙全,日後必然是振興家國、一統九州之主,然而他們卻隱約知道,九皇子秉性十分怪異,這怪異之處不在於他為人嚴苛、陰晴不定,而在於他對世間萬物均不上心。
是的,他不在乎權勢地位、金銀財寶,甚至不在乎親人朋友。他漆黑雙目總是死寂一片,叫人不敢與之對視,若凝望得久了,不知不覺便會產生窒息之感,彷彿行走在無盡荒野,又或者墜入深淵。上一刻他還談笑風生、心情愉悅,下一瞬就能面色陰沉、取人性命,你永遠猜不到他在想什麼,更不會知道他的喜好。
雖然猜不到他喜歡什麼,但他厭惡什麼偶爾還是會顯露一二,正如此刻。他用杯蓋輕輕…撩著茶水,沉聲道,“聽說你那五堂弟也叫有姝?天下間怎麼如此多的有姝?”
這個名字早在大明皇朝便是一代傳奇。聽說威名赫赫的宗聖帝之所以一生未娶,就是因為太過迷戀一位名叫有姝的少年。而他一生創下無數偉業,登基之前的種種磨難亦頗為神異,時人竟將他神化,只覺得他無論做什麼都是好的,都有其緣由。也因此,原本對南風頗為避忌的九州大陸,自從宗聖帝一統山河之後便蔚然成風,大行其道。
而男子塗脂抹粉、簪花戴玉的風氣也從那個時候開始興起,及至現在依然未改。無論庶民還是勳貴,對傳說中以盛世美顏蠱惑了一代霸皇的“有姝”都充滿好奇,但凡家中生下相貌格外出眾的孩子,十有八…九會取這個名字。
可惜的是,原本珍藏在皇室中的有姝畫像,在九國爭霸時被眾位皇子瓜分,又在連年戰火中焚燬。夏啟朝雖然儲存了唯一一張,卻因年代太過久遠,又常常被歷任皇帝撫摸,早已墨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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