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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了一口氣,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被攪擾的心緒似乎稍稍安定下來了,奧立佛沒有成功,玉兒不會被他奪走!但是,事情又彷彿不是這麼簡單……“為什麼?是你不喜歡他?”
“不知道,”梁冰玉回答得含含糊糊。她的內心正在經受劇烈的風暴襲擊,奧立佛和楊琛的兩張面孔同時在她眼前閃現,一會兒重疊,一會兒分開,誘惑著她,威脅著她!她想統統忘掉這一切,卻又做不到。面對著她所信賴的兄長,她多麼想袒露無遺地傾吐心中的苦悶和抑鬱,以求得援助和安慰?但是,當她抬頭看著韓子奇那雙清澈的眼睛,她又害怕了,羞愧了,一種獲罪感使她自責,不敢向韓子奇說出昔日的創傷、如今的訪惶,讓這些話都爛在心裡吧,不要給奇哥哥添亂了!“我……還沒想過要嫁人,我還在上學,不打算考慮這事兒。”她只好編造出這種軟弱無力的理由。
“這也不是長久之計,玉兒,你大了,自己的事兒,總有一天要臨頭的,你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哥哥身邊!”韓子奇頹然說。他不得不這樣想,花兒要開放,人要生活,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世間不可逆轉的規律,難道他不該設身處地地為玉兒想一想將來的路該怎麼走嗎?他轉身望著暮色蒼茫中的百葉窗,窗外長春藤的枝葉葴蕤,窗內麝香石竹的花朵吐豔,奧立佛的形象浮現在他眼前,他不得不改換一種角度,以挑選“妹夫”的眼光來衡量這個首先闖進來的人選了,“奧立佛,倒是一個不錯的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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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冰玉痛苦地閉上眼睛,她怕聽到這樣的話!她本希望奇哥哥把奧立佛貶得一無是處,以便斷絕她的一切慾念,讓愛的火種在心頭永遠熄滅,她願在奇哥哥的保護之下,小心翼翼地度過險惡的人生,永遠也不再涉足愛的火獄了。可是,奇哥哥卻在為奧立佛說好話,啊,你太不理解人了!“奇哥哥,不要說了,你什麼也不要說了!我已經拒絕他了,安慰安慰我吧,我要……聽從真主的安排,奧立佛不是我們穆斯林!”
“穆斯林!”韓子奇深深地嘆息。玉兒的話使他孤獨的心得到了一絲寬慰,這無可辯駁的理由使他覺得踏實了,如果有必要,他可以替玉兒出面向奧立佛、向亨特夫婦婉言謝絕兩家聯姻的要求。但是,在這同時,玉兒也把一個難題擺在他的面前,“在這舉目無親的地方,我上哪兒去給你找穆斯林?”
“誰讓你找了?”梁冰玉悽然說,“我願意躲開一切人,永遠孤獨地跟著奇哥哥!”
這種話,很像是一個羞澀的少女在面對愛情、婚姻的困擾而猶豫不決時的託詞。普天之下,終生不嫁、跟著孃家哥哥過一輩子的姑娘能有幾人?但是,梁冰玉卻相信自己的真誠:女人為什麼非要嫁人呢?是因為女人太軟弱,必須求得男人的保護嗎?楊琛“保護”過她嗎?奧立佛能保護她嗎?不,不,燕大的噩夢使她本能地對一切男人都覺得恐懼,也許男人們在“保護者”的外衣裡面包藏的都只不過是對女人攫取和佔有的私慾!和奧立佛分手之後,她覺得像逃離了一個危險的陷阱;回到奇哥哥身邊,那顆慌亂的心才踏實了。奇哥哥就是她的保護人嘛,一半是哥哥,一半是姐夫,這個男子漢會像對同胞手足一樣保護著她度過終生而不受任何人的欺騙和傷害,是她惟一可靠的倚托!
韓子奇悶聲不語,沉默良久,才說:“這怎麼可能呢?怎麼可能?我不能看著你這樣過一輩子,你仍然會感到孤獨的!況且,我們現在是寄人籬下,以後,恐怕和亨特一家也很難相處了!”
一串熟悉的腳步聲,亨特太太上樓來了,她站在梁冰玉房間的門外,親切地叫著:“梁小姐,下樓吃點東西呀,我給你做好了!”
韓子奇心煩意亂地走去拉開門:“亨特太太,她好像有些不舒服……”
“不,我現在好些了,”梁冰玉支撐著坐起來,“我就來!”
“好的,好的,雞絲麵、荷包蛋,你一定愛吃的,”亨特太太臉上掛著慈愛的笑容,“韓先生,快去吃晚飯吧!”
亨特太太一路嘮叨著,陪他們下樓。沙蒙·亨特正在客廳裡微笑著等他們,坐在旁邊的奧立佛一看到梁冰玉的身影,眼瞼就不自然地垂下了。這個小夥子,他現在一定很難受吧?韓子奇想,看來,他的父母還不知道在兩家人之間已經出現了裂痕。
大家懷著各自不同的心事圍著餐桌坐定。“天主降福我等,暨此將受於爾所賜之物……”亨特太太在胖胖的胸脯上划著“十”宇,這位天主教徒飯前例行的開場白還沒有說完,刺耳的警報聲響了!“啊,上帝啊!是不是德國的飛機真的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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