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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覺得,你哥這些日子心裡有事兒嗎?”韓太太朝東廂房那邊努努嘴,輕聲說。這話,自然不能讓兒子聽見。
“沒有啊!”新月眨眨眼睛,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猜測著說,“是不是他看著我上大學,心裡……”
“不是,他現在沒那個心了。都二十五了,還上什麼學啊?他如今該想想自個兒的事兒了,哪兒能老這麼跟孤雁兒似的!”
新月的臉騰地紅了,她沒有想到,哥哥的婚姻大事媽還會跟她商量。她算什麼呀,一個小孩子,還沒有接觸過愛情的少女!
“這事兒呀?您跟爸爸和姑媽商量商量吧,我……我哥的什麼忙我都願意幫,可是這事兒——我總不能跑到街上嚷嚷:哎,誰願意嫁給我哥?”
“悄不聲兒的!”韓太太笑著,朝新月的手上打了一下,“我跟你說正經的呢!哎,我瞅著,他好像是對淑彥有那麼點兒意思?”
“是嗎?”新月一驚,差點兒跳起來,這訊息對她來說簡直太突然了!看見媽媽直襬手,才壓低了聲音,興奮地說:“我怎麼早沒想到呢?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
韓太太笑眯眯地瞅著她:“就是不知道人家姑娘樂意不樂意?”
“沒問題!”新月竟然敢打這個保票,“前幾天她還誇我哥實在呢,就是不衝我哥,衝我,她也願意!”
韓太太的眉眼兒都笑開了:“她又不能嫁給你!”
“要不,我就把話挑開了,問問她?”新月抑制不住心頭的衝動,恨不能連夜就去找陳淑彥。
韓太太穩穩當當地按住女兒的肩膀說:“不能這麼著!你要是先把你哥兜出來,問人家樂意不樂意,就跌了咱的份兒了。即使成了,久後也是低人家一頭。居家過日子,要是女強男弱,這爺們就得受難為。得給你哥留一步!再者說呢,現如今兒女親事,也不興父母包辦,你也甭拿我的話跟淑彥說事。頂好是讓淑彥勤來著點兒,慢慢兒地熟了,讓他們自個兒搞。咱們孃兒倆呢,就‘去’那個拉胡琴兒的、敲邊鼓兒的。因話兒提話兒,沒準兒那邊就先開口了!”
韓太太愛子心切,為了得到她所相中的兒媳而運籌帷幄,不知不覺地對女兒進行了一番有智有謀、有聲有色、獨具風格的關於戀愛、婚姻、家庭的演講。而新月,一心想促成哥哥和陳淑彥的這段良緣,竟然對媽媽的這番老謀深算沒有絲毫的反感。愛情,這對她來說,還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新課題。小說、電影裡的愛情故事,離她太遠了;現在,現實生活中的一個愛情故事以奇特的方式在她身旁發生了,她不是當事人,但也不是可有可無的旁觀者。
韓太太定下戰略,步履輕盈地回房安歇去了。
新月還在燈下幻想著未來:陳淑彥,她的摯友,又將成為她的嫂子,這簡直是真主的特意安排!以後,在這個家庭裡,她將增添一個最知心的夥伴,爸爸、媽媽、哥哥、嫂子,還有姑媽和她,將連成一條和諧緊密的紐帶!啊,多麼美滿的家,多麼令人愉快的寒假!在假期裡,她要履行媽媽的囑託,為創造家庭的美好未來而努力!
她看看桌上的日曆,寒假已經過了一半,再過十幾天就該開學了,那時回家過年的同學都回來了,大家又要見面了,她倒是真想同學們呢!楚老師的那個小小的書齋中,一定又多了一摞稿紙吧?他寒假根本沒回上海,說要利用這段時間多翻譯點兒東西,這個人,事業上抓得可真緊!想到這裡,新月又想提早幾天到學校去,好拜讀楚老師的新作……
“博雅”宅中,東、西廂房都亮著燈,新月和哥哥都失眠了。
第七章 玉王
伊斯蘭教鼓勵婚姻,因為它關係到種族的繁衍延綿。穆斯林當中沒有“出家”的僧侶。成年男女出於天性的正當需要而結婚是“瓦直卜”(當然),以共同生活、生兒育女為目的的婚姻是“遜奈”(聖行)。伊斯蘭教禁止淫亂,但同時也反對違反人性的禁慾。
韓子奇和壁兒的婚事,在劫後重逢、悲喜交集的時刻決定了。
即將做岳母的白氏且喜已悲且懼。喜的是梁家從此有了依靠,有了希望,壁兒的終身有了託付,奇珍齋的死灰竟然也得以復燃;悲的是梁亦清走得太早,沒有看到這一天;懼的是無力打發女兒出嫁,喜事臨頭,卻是一道難以度過的大關!
按照回回的習俗,男婚女嫁,不是自由戀愛、私訂終身就可以了事兒的,任何一方有意,先要請“古瓦西”(媒人)去保親,往返幾個回合,雙方都覺得滿意,給了媒人酬謝,才能準備訂婚。訂婚通常要比結婚提前一年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