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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怕百草把病毒帶回家,就是死,一家人也要抱成一團死在一處,死個團團圓圓。百草年齡不大,心卻不小。當初就是因為厭煩了山溝裡的天地,出來到大城市尋發展,這才初見眉目,期待風生水起,哪裡就能讓小小的病毒趕回家!
她並不怎麼慌張害怕。
一是身在燕市,知道實情並不像老爸老媽想的那樣屍橫遍地、白骨森森。
二來她天性有點沒心沒肺,性格樂觀,深信領頭人能領著大家渡過難關。
再者,像羅緯芝這樣的僱主並不多見,自己能碰上是好福氣。條件舒適,住有單間,吃飯有葷有素,飯後還有水果,偷吃塊點心什麼的也沒人管……並不是所有的保姆都有這樣平等的待遇。
老太太還沒到臥床不起的份兒上,活兒也不太多,無非是打掃一下衛生,做簡單的飯食,十分輕巧。羅家母子都不是愛挑剔的人,待她不薄。若真是辭了工,將來再回來,沒準兒就找不到這樣活少錢多的主兒了。人處久了,產生感情。老太太喜歡百草,百草也報以真心。大難當頭的時候棄人而去,善良的姑娘於心不忍。當然啦,羅緯芝為了留住百草,主動給她加了工資,也是重要籌碼。
綜上諸條因素,讓小保姆唐白草大義凜然地回覆家裡人,自己響應政府的號召,留在燕市,與僱主家同生死、共存亡。加上此刻想離開燕市已經非常困難,出城的主要道路已經關閉,沒有特殊渠道想走也走不了,也是原因。唐白草的父母家人,只能在遠方的鄉下,詛咒病毒還有扣住人不讓離開的政策,祈求上蒼保佑自家孩子平安。
傍晚,家事基本上安頓好了,羅緯芝深深出了一口長氣,無限淒涼湧上心頭。
母親剛剛做完化療,身體十分虛弱,女兒這個時刻離開,真是違了“父母在,不遠遊”的古訓。這一次雖說走得並不遠,只在本市內,但隔離讓這個距離相當於萬水千山。不知何時才能返回家園,多麼想和母親再依偎一下,但母親累了,躺下了。
電話響起。暮色中,鈴聲的振盪好像有一種金黃的色澤縈繞。
羅緯芝用最快的速度抓起了電話。母親小睡,羅緯芝特別不希望驚擾到母親。
她覺得應該是藍秘書。對方一開口,卻是個動聽的男聲。
“您是羅緯芝小姐嗎?”
“是的。您是……”羅緯芝拉長了聲音,等待著對方自報家門。
“您不認識我。我的身份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我們需要面談。”男子語速適中,話語中有著不可抗拒的磁力。
羅緯芝吃驚,瘟疫流行期間,所有的人都儘量停止外出,不與陌生人說話。
此人發了什麼毛病,要和一個素昧平生的人交談,而且在這萬物朦朧的傍晚?
她說:“你是誰?”
對方回答:“見了面,我就會告訴你我是誰。”
羅緯芝追問:“我以前認識你嗎?”
男子答道:“不認識。但我相信,我們很快就會有共同語言。”
羅緯芝撇了一下嘴,如果對方能看到她的臉,那是一個不屑的表情。她說:“何以見得?”
男子回答:“我瞭解你。你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早逝。你畢業於中國最著名的醫學學府,但你不喜歡醫學。後來,你讀了法學的碩士和心理學的博士,至今未婚,你母親患有重病。你明天早上就要參加特別採訪團進駐抗疫第一線。你現在正靠在你家的落地窗前,用擴音電話和我通話……”
寒毛成片地直立起來,好像獲得雨露滋潤的旱草。好在羅緯芝並非置身曠野,而是站在自己家中,十步之內,有自己的母親。母親雖然重病,手無縛雞之力,但她仍是女兒強大的後盾。羅緯芝稍微停頓了一下,把聽筒離身邊遠一點,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害怕聽筒收音太靈,把陡然加速的心跳聲也傳佈出去。
“這沒什麼了不起的。網路時代,要想蒐集一個人的資料,並不太難。”羅緯芝絕地反擊。
“你說得不錯。蒐集資料並不難,難的是為什麼有人要蒐集你的資料。”對方不疾不徐地點她的穴道。
“這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羅緯芝的聲音裡帶出惱怒。
“我會告訴你。”對方很肯定地回答。
“那麼,請說。”羅緯芝幾乎有一點命令的口吻。
“羅小姐不要動氣。我既然告知了我對你的瞭解,我當然要把事情說清楚。
咱們見個面吧。“
羅緯芝是愛好挑戰的人,回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