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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陽光普照的日子
這是一個陽光普照的日子,積雪在融化人們走出了家門,來到街市為各自的需求奔走。這是 她們告別的一天,夫人早早地為媚娘燒熱水,為媚娘洗澡,以表示一個女對另一個獻身的女 人的崇敬。她們之間不用語言,而是用心與心交談,愛是這個交談裡的唯一思想,女僕則幫 媚娘洗長長的黑髮,花了一天的時間編了幾百個細長的小辮。那每一根小辮上的頭髮都是數 了數的。五十根一指。三指編成一個辮子。而夫人則從腳指甲到手指甲,全洗得乾乾淨淨, 身上的每一處傷痕都要擦上幾十遍,欲將所有舊傷痕擦得看不到一點痕跡,全身的肉都洗成 了紅色,她又燒了幾罐熱水,紅色的肉在洗了一次又一次之後,又由紅色洗成鐵青色,一遍 又一遍洗了還洗。鐵青色的肌膚又變成了白色。白色的肌膚下又泛起了淡淡的青色,她不停 地洗著,要洗出她的淚水、愁帳、痛苦、敬意、熱愛。
她要從媚孃的臉上,嘴上,眼中找到關於這個女人的答案,同為女人,可能力和膽識差異太 大。她的那種承受不起的凝重,抓住了她心口滴血的呻呤,抓住了她激動的語言喪感的聲音 。
她不懂媚娘為何這樣平靜。從那雙平靜的飲含著愛的目光裡。找不到一絲悲傷的影子。她只 能去靈敏眼瞼邊,那一根黑羽一般的睫毛,它那樣有序地排列在瞼邊上,從短到長,清清楚 楚,且相到吻合,夫人想從這眼睛這睫毛品味著這個女人的與眾不同。但是她沒有發現不同 在那裡,只發現那湖水一樣的眼池裡,有一個女人的身影,那是一個蹀躞的影子,那個影子 正是她自己,她只能避她,兩眼盯著媚娘輕輕合的鼻翼和*的唇吻。
她想哭泣,可是哭不聲音,她想落淚、淚水也不知去了那裡,她抵下頭用鼻息輕輕地撫愛著 這個女人的臉腮,那條流動的臉線從平穩的下巴向兩邊延展。這邊線就像是從葉上剪下的, 只剪下了它的影子。不知它的邊在那裡,最後它消失在鬢髮裡。像一和路消失在森林。
她不敢相信這就是一個女人,她聞著這個女人的頭髮,聞著臉頰,想嗅出那種女人才具有氣 味,但沒有收穫。她揚起這個女人的脖子。這是那種雌馬才有的脖子。有力又有漂亮的外形 。
她不理解這個女人,她們捱得這麼近,沒有因為不理解而擔憂不祥,只擔憂不祥的不理解, 這不理解她覺得更加親近,女人與女人本是不相容的,但這是一個奇特的女人。像一個空心 的人,她可以自由地靠近她,走進她,自由的出入在她的生活裡生命裡。她們之間存在著一 種不現實的關係。這女人和她既不是姐妹也不是母女,三不是主僕,四不屬於同宗,她們沒 有任何關係的關係,現在勝過了一切的關係。
她幻想著這個女人是她的母親、姐姐、妹妹,是她的主人,女僕、女兒、這些都不再具有任 何意義。在這個現實裡,女人與女人之間沒有超主僕的愛,亦沒有超出男女的恨。
她所能理解的就是,女人的神與一個普通的女人,而她不願相信這個女人是神,神是可能的 無所不在的,這個女人不是萬能的,她們即將分別,也沒有神的那種威脅。
這個女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過去的人解釋不清楚,現在的人解釋得不明白。她是女人又 不是女人,說她是女人,是因為她具備了作為女人的性特徵,儲滿脂肪的*,豐叟的大腿 ,會弱跳的媽子,說她不是女人,是因為她不能生孩子,沒有生過孩子像雄性的動物那樣呵 護雌性動物,她包溶女人,沒有同性的相拆,沒有做女兒的體驗,也沒有做母親的體驗,她 從一出世,就被拋到社會上,與敵人、士兵、部落頭領、神靈、國君、貧民、女性打交道。 她活著的目的就是要長大,獲得力量,尋找生存的機會,找到財定和安全、她不懂作為女人 存在的意義。在遠古時代或奴隸社會,女人在本質上都是同性戀,都有同性戀的傾向。正是 歷史上有過這個現實,有過這樣的基礎,當今的自戀、同性戀來得才如此自然,識古而知今 ,由今可推古。
她相信這個女人要麼就不是女人,要麼就是自己的化身,或讓自己降生的這個神的現身,這 個神要看著自己度過冬季,要幫助自己解決問題。
因為媚孃的衣物已舊,夫人脫下了自己的衣裳穿在了媚孃的身上,她希望把自己最好的東西 都給媚娘,可是除了這衣裳再也沒有其他的物品,這是唯一的東西,再沒什麼可以給人的。
一個女人流淚,天就會變陰,二個女人落淚,水災就來了。三個女人哭泣,世界就被沖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