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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打得那樣兇,你當時是怎樣一種心境?
他想了想,說:現在想想也覺得怪了,每天每時每刻都可能會死,就是不害怕。炮戰前夕小嶝有個叫洪金鼓的壞分子,一下沒有看住他,跑到金門去了。所以,炮戰期間金門馬山廣播站一修好,洪金鼓就點洪秀叢和我的名,說洪秀叢洪順利你們不要再為共軍賣命了,不然,國軍回來一定要殺你們的頭,要不,國軍的敵後工作者也會殺你們的頭。一天喊我們好幾遍,我們聽了都哈哈大笑。五十年代,炮火連天也好,敵人威脅也好,就是不曉得害怕,整天無憂無慮,愉快得很。怪了,怪了。
採訪結束,我走出他的斗室,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這位勇敢的老人永遠無憂無慮和愉快。但我沒有將這多餘的廢話說出,我只說了“再見”。
4
一位作家說過,戰爭是雄性的,叫女人走開。
大嶝島雙滬村六七位年輕的姑娘不曾走開,她們組成了中國戰爭史上空前絕後的一個女炮班,操炮向著敵人射擊。枯燥單調的雄性戰爭也因了這一群奇女子的參與而變得奇特和多彩。
大嶝距金門5000米,面積是小嶝的十幾倍。島大,部署的炮兵自然更多。炮戰期間,大嶝不同角度的炮位在金門編織成一個寬大的扇形火力覆蓋網,同時,它亦受到“網”內逆向而來的金門火力鋪天蓋地的覆蓋。
大嶝的老人都這麼說:國民黨打大嶝,採取的是一種“犁田”戰法,即他選你一個點,從海邊打起,一炮一炮向裡邊延伸,打到島那頭,再一炮挨一炮往回打,整個炮戰期間,不知道來來回回把大嶝梳篦了多少遍。全島1400餘間房屋幾乎全都打爛了,村莊變成了一堆堆磚頭瓦塊;所有的大樹小樹都被猛烈的爆炸和彈片推了光頭,樹枝椏禿光光的沒一點綠色;落彈太密,道路田埂已區分不清,一眼望出去,只有一片片魚鱗狀的彈坑,腳踩下去,土又暄又軟,這倒好,種地瓜省得套牛耕田啦;每天一大早,沙灘是藍的,大海是藍的,轟轟隆隆打一天,到了傍晚,臉朝金門方向的海灘全叫火藥硝煙染成灰黑色了,好像老天爺下了一場細煤粉,靠岸的海水也形成了一條寬十數米的黑帶,連翻卷的浪花顏色都呈黑色。夜間大潮把沙灘沖刷乾淨,到了第二天傍晚又變黑變髒。如此迴圈往復,已成規律……
在極端嚴酷慘烈的戰爭狀態裡,雙滬村的許麗柑、洪秀德、許含笑、許秀乖、許春香、鄭換花、許炭花七個十六、七歲的農家女,不情願蹲在防炮洞裡躲安全,她們商量著理應為正在流血流汗的解放軍做些什麼。誰都明白做些什麼將以生命的抵押為代價,心裡卻又湧流著認為即便支付了生命也值得也光榮的衝動。雖然她們從未想過,當她們為投身於神聖正義的戰爭而感驕傲時,她們已經成為中國新女性驕傲的化身。
最初,往陣地上挑開水,給官兵們洗衣服。後來,扛炮彈,擦炮彈。再後來,學會了二、三、四、五、六炮手的動作,許麗柑、洪秀德甚至連一炮手的要領也掌握了幾分。看著這群潑辣無畏的姑娘,看到她們整天圍著火炮轉,對大炮確實著了迷,炮群認真做了研究並報上級批准,正式成立大嶝民兵營女子炮兵班。那天,營長指著一門85加農炮鄭重向她們宣佈:炮是戰士的第二生命,你們要像珍惜自己的眼睛一樣保護它使用它!姑娘們的反應先是片刻無言的沉默,然後是笑、跳、拍巴掌、歡呼,然後是把營長拋向了空中……
四天之後,女炮班打了組建後的第一次實戰。
姑娘們開頭有些緊張,本來已經熟練的動作都有點走形。炮長許麗柑把耳機裡的“表尺184”聽成了“784”,複述口令時被及時糾正;一炮手洪秀德裝定表尺劃分時不認識刻度了,急得手忙腳亂滿頭汗,明明裝對了還大叫大嚷問:對不對呀?對不對呀?二炮手許含笑不知怎的了,連續扳了四、五下才將炮閂開啟;三炮手許秀乖第一次裝彈不到位,大喊了一聲“媽呀”,猛一用力才二次將炮彈上了膛……陣地上其它炮位已經在打第二炮了,女炮班的第一發炮彈千呼萬喚始出膛。
頭回生,二回熟,待打到第七、第八發時,發射速度明顯加快,協同也好多了。這時,敵人開始還炮,四周爆炸不斷,工事裡煙土飛落,耳朵裡只有轟轟咣咣的巨響。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害怕”也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姑娘們後來回憶說:打仗原來是這麼回事呀,腦子裡白刷刷一片,啥想法都沒有,就剩下一個心思了,開炮!開炮!!
打到第18發, 金門1發近彈在左前方爆炸,煙塵籠罩,炮管裡落進了土石塊,如不排除而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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