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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境的記憶是不老的常青樹。
石一宸老人說:從雲頂巖上望出去,我“開炮”的命令一下,像按電鈕一樣,各炮陣地上立刻閃現出一簇簇、一朵朵白色的爆煙和桔紅色的火光。聲音稍遲才到,是連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巨響,夾帶著炮彈劃空的尖嘯。那動靜很難形容,好像整個天空是一面大鼓,有無數把大錘在上面不停地擂呀敲呀,震得耳朵緊繃繃的疼,腳下的大地也在急促地搖抖。大約十幾秒時間,大、小金門先炸起一片亮點、煙簇,緊接著,亮點變成火海,煙簇形成了煙霧,又過十幾秒,傳回對岸轟隆隆打悶雷一樣的聲音。料羅灣海域,炮彈炸起一道道白色水柱,彈片把海面打得好像沸騰起來,敵人幾條兵艦飛快向深海逃逸。我打過的仗不算少了,我軍這樣大規模炮火轟擊也是第一次看到,確實是萬炮齊發彈如雨下無比的壯觀。國民黨的有線電話被打掉了,只能用無線呼叫告急,我們這邊監聽得明明白白,一片混亂,有的連暗語都不用,亂叫“共軍的炮火太厲害了,我們被打得沒有一點辦法”。張翼翔高興地對北京王尚榮說:“王部長,你看不到這裡的景象,就聽一聽吧。”然後,把電話受話器對著瞭望孔,讓王尚榮和北京的同志們也直感地欣賞體會一下,分享我們前線的興奮。
梁樹森老人說:從抗美援朝開始我就當炮兵,還沒有像“八·二三”那樣一次性集中打那麼多炮彈。 我們團每門炮平均打了80至100發吧,急促射,不停地打。許多炮炮管都打紅了,才不得不停下來喘口氣。許多魁梧壯實的裝填手連續送彈上百發後,胳膊都腫了,第二天連端個飯碗都費勁。有的戰士為了加快速度,不用送彈棍,就在右手上纏一塊布,蘸溼了水,用拳頭把炮彈頂上膛,被幾百度高溫的炮膛烤起了泡,燎掉了皮。有好幾個炮位打得快,炮彈打光了戰鬥還沒結束,急得炮長猴跳,派手下到鄰近炮位也不請示下手就搬。所有炮位四周,都是空彈殼空彈箱,堆得像座小山。那天天氣晴朗,能見度特別好,肉眼看金門很清楚。我們炮突然一響,開始還可以看到那邊的汽車亂跑,兵亂跑,一會兒就什麼也看不到了,我們陣地上一片發射煙塵,對岸金門一片烈火硝煙。海風把大擔島上的硝煙吹到海面,與小金門的硝煙相接,繼而又與大金門的硝煙連在一起,在我炮陣地前方海面,形成了一道厚厚的灰黑色的把整個金門都遮擋在後面的巨大煙牆,場面真壯觀。一仗下來,炮手全被退殼煙燻染得漆黑,除了牙齒、眼窩窩是白色的,整個一個“黑非洲”了。大約十分鐘過後,國民黨一些隱蔽陣地開始還炮,煙太重,看不到他的發射位置,但可以聽到炮彈在我們頭頂“哧”“哧”飛過,在很遠的左右後方“咚”“咚”炸響。那天,我們確實把金門一下打糊塗了,他還過來的炮,全是瞎打,沒打到我們團一門炮一個人。我們的老炮手一看就知道,這種打法純粹是糊弄上司應付差事。
趙樹和老人說:我們連陣地設定在一處窪地。8月23日。從下午4點開始,我們就做好了炮擊的準備。我和副連長在發令所,分工是,我聽電話,副連長舉著手,命令到,我喊“開炮”,副連長手一放,陣地上排長、班長的手也一齊放下來,各炮便裝填,拉火手就拉繩發射。那個緊張勁兒,別提了。副連長足足舉了二十分鐘,命令還沒到,他的手又不敢放下來,怕下邊誤會了把炮彈提早打出去。一門炮走火就是天大的違紀呀,得軍法從事。他只能舉著手走到陣地上,對排、班長們說,大家都先把手放下來,歇一會兒吧,他媽的這活計太累了。5時30分,命令終於到了,我們的炮彈從不同方向一群一群像捲揚機噴灑穀粒似地發射出去,從我們連的陣地,看不到金門島,也不知道自己的炮打到哪裡了,反正管他娘,就按照上級給的諸元,悶頭猛裝猛打。上級指揮所向我們通報,說我們的目標冒起大火來了。我們趕緊向下邊通報。那時,說話已經互相聽不見了,就在一塊小黑板上寫:“敵人被消滅了,上級表揚我們!”拿到各炮位上給大家看。戰士們拍巴掌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喊什麼?聽不見。但看嘴形就能知道,都在喊“打得好”哩。
梁文科老人說:5時30分,青嶼島上我們連4門炮幾個齊放,大、二擔國民黨士兵滾的滾爬的爬沒命往回跑,我從望遠鏡裡看得很清楚。本來,他們有三五成群出來拉呱的,有在樹蔭底下涼快的,還有下海洗澡的,閒在得很,一點也沒覺著我們會開炮。打了沒多大一會兒,煙塵就把整個大、二擔罩住了,啥也看不見了。一、二炮喊:“報告連長,目標沒有啦!”我說:“看不見也打,按原表尺只管打!”沒走到近前,你不會知道打炮聲有多響,等於拿一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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