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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紅紅道:”賢妹約他固妙,但他恃著自己學問,目空一切,每每把人不放眼內。賢妹若去約他,他不曉得你學問深淺,惟恐玷辱,必不同往。據我愚見必須先去談談學問,使他心中敬服,然後再講約他之話,自然一說就肯了。“閨臣道:”聞得亭亭姐姐學問淵博,妹子何敢班門弄斧,同他亂談?倘被考倒,豈非自討苦麼?“若花道:”阿妹為何只長他人志氣卻滅自己威風?我倒是個‘初生犢兒不怕虎’:將來到彼,我就同你前去,難道我們兩個還敵不住他一個麼?“閨臣道:”姐姐有如此豪興,妹子只得勉力奉陪。但必須告知舅舅,才可約他。“就把此話告訴林之洋。林之洋道:”俺聞你父親常說‘君子成人之美’。甥女既要成全他的功名,這等美事,你們做了,自有好處,何消同俺商量。那個黑女,當日九公同他談文,曾吃他大虧,將來你同寄女到彼,俺倒著實耽心哩。“若花道:”他又不曾生出三頭六臂,無非也是一個肉人,怕他怎的!“林之洋道:”他那伶牙俐齒,若談起文來,比那三頭六臂還覺利害,九公至今說起還是頭疼,你說他是肉人,只怕還是一張鐵嘴哩。若遇順風,不過早晚就到。據俺主意:你們快把典故多記幾個,省得臨期被他難住,莫像九公倒象吃了麻黃只管出汗,那就被他看輕了。當日他們因談反切,曾有‘問道於盲’的話;俺自從在歧舌國學會音韻,一心只想同人談談,偏不遇見知音。將來到彼,他如談起此道,務必把俺舉薦舉薦。這兩日大家吃了清腸稻,都不覺餓,索性到了黑齒再去買米,耽擱半日,趁著閒空,你們也好慢慢同他談文。“
大家一路說著閒話,不知不覺,這日清晨到黑齒。把船收口。林之洋託多九公帶了水手前去買米。閨臣意欲紅紅同去。紅紅道:“他的住處,林叔叔盡知,無須我去。我若同去約他,他縱勉強同來,究竟難免被他輕視。賢妹到彼,就以送還扇子為名,同他談談。他如同來則已,設或別有推脫,愚姐再去把這美意說了,才不被他看輕哩。”閨臣點頭,帶著扇子同了若花央林之洋領進城內。來到大街,閨臣同若花由左邊街上走去,林之洋從右邊走去。不多時,進了小巷,來到亭亭門首,只見上寫“女學塾”三個人字。把門敲了兩下,有個紫衣女子把門開了。林之洋一看,認得是前年談文黑女。閨臣從袖內取出扇子道:“姐姐請了:前歲敝處有位多老翁曾在尊齋帶了一把扇子回去,今託我們帶來奉還,不知可是尊處之物?”亭亭接過看了道:“此扇正是先父之物。二位姐姐若不嫌茅舍窪曲,何不請進就茶?”閨臣同若花一齊說道:“正要登堂奉拜。”於是一同進內,林之洋就在旁邊小房坐下。亭亭把二人讓進書館高於理智、信仰高於理性。認為在人身上存在某種天然的感,行禮序坐;有兩個垂髫女童也上來行禮。彼此問了名姓。閨臣道:“妹子素日久仰姐姐人才,去歲路過貴邦,就要登堂求教;們愧知識短淺,誠恐貽笑大方,所以不敢冒昧進謁。今得幸遇,真是名下無虛。”亭亭道:“妹子浪得虛名,何足掛齒!前歲多老翁到此,曾有一位唐大賢同來,可是姐姐一家?”閨臣道:“那是家父。”亭亭聽了,不覺立起,又向閨臣拜一拜道:“原來唐大賢就是令尊。姐姐素本家學,自然也是名重一時了。前歲雖承令尊種種指教,第恨匆匆而去,妹子尚有未及請教之處,至今猶覺耿耿。可惜當今之世,除了令尊大賢,再無他人可談了。”
閨臣道:“姐姐有何見教,何不道其大概呢?”亭亭道:“妹子因《春秋》一事,聞得前人議論,都說孔子每於日月、名稱、爵號之類,暗寓褒貶,不知此話可確?意欲請教令尊,不意匆促而別,竟未一談,這是妹子無福。”閨臣剛要開言,若花接著說道:“《春秋》褒貶之義。前人議論紛紜。據妹子細繹經旨,以管窺之見。擇其要者而論,其義似乎有三,第一,明分義;其次,正名實;第三,著幾微。其他書法不一而足,大約莫此為要了。”亭亭道:“請教姐姐:何謂明分義?”若花道:“如《春秋》書月而曰‘王正月’,所以書‘王’者,明正朔之所自出,即所以序君臣之義。至於書‘陳黃’、‘衛縶’者,所以明兄弟之情;書‘晉申生’、‘許止’者,所以明父子之恩。他如‘曹羈’、‘鄭忽’之書,蓋明長幼之序;‘成風’、‘仲子’之書,蓋明嫡庶之別:諸如此類,豈非明分義麼?”亭亭道:“請教正名實呢?”若花道:“如《傳》稱隱為‘攝’,而聖人書之曰‘公’;《傳》稱許止不嘗藥,而聖人書之曰‘弒’;卓之立未逾年,而聖人正其名曰‘君’;夷皋之弒既歸獄於趙穿,而聖人書之曰‘盾’:凡此之類,豈非正名實麼?”亭亭道:“請教著幾微呢?”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