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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勢走了。馮保徑直走進了值房。朝兩位閣臣點頭施禮,然後走到張居正身旁的空椅子旁,大咧咧坐了下來。
“兩位閣老,用過早餐了麼?”馮保問。一進門,他就發覺氣氛有點不大對頭。
“用過了。”張居正欠欠身子,客氣地一笑。
高拱緊繃著臉,一言不發。馮保瞅著他,冷冷地一笑,突然他又霍地站起,用他那娘娘腔厲聲說道:“高閣老,皇上著我傳旨來了。”
“啊!”高拱一驚,抬頭望著馮保,看到那張白白胖胖的臉和那兩道又冷又硬的眼光。他真恨不得大罵一句“你是什麼東西!”然後拂袖而去。但這裡是乾清宮,加之這閹人又說他是傳旨來的,高拱只好壓下火氣,撩起袍角朝地上一跪冷冷地回道,“臣高拱請旨。”
馮保口傳聖旨說:“高拱,朕讓你和張居正預作後事安排,切望爾等藉資殷鑑,繼體守文,儘快拿出章程,寫本來奏。”
“臣遵旨。”高拱硬聲硬氣回答。
“遵旨就好,”看到高拱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馮保心中升起一絲快意,但仍一臉峻肅地說,“內閣就你們兩位大老,商量起來方便。皇上交待的後事,還望你們想得周全一點。”
“這也是皇上的旨意嗎?”高拱逼問。
“不,這是鄙人的建議。”
高拱一拍几案,厲聲喝道:“馮公公,內閣的事兒,用不著你來建議。”
馮保重又坐回到張居正身邊的椅子上,眼睛盯著茶几上的果盒,冷冷地問:“高閣老,你哪來這大的火氣。”
“內閣乃朝廷處理國家大事的樞機重鎮,你一個內臣,竟敢向輔臣提什麼建議。這干政之嫌,你擔當得起麼!”
高拱唇槍舌劍,咄咄逼人。張居正並不參與兩人的爭執,只是一味地低頭喝茶。
“高閣老說得是,”馮保仍舊不慍不火地說,“內閣是首腦機關。可是不要忘了,這個機關仍是為皇上辦事兒的。你在外為皇上辦事兒,我在內為皇上辦事兒,區別僅在於此。”
“你!”
高拱一時語塞,一跺腳,坐回到椅子上。
張居正這時放下茶盅。他知道這兩個人的性格,高拱脾氣火爆,胸中存不得一點芥蒂;而馮保綿裡藏針,說話尖刻,若聽任兩人爭執下去,什麼樣的後果都有可能發生,因此說道:“馮公公,你是宮內的老人,在司禮監十幾年了,同高閣老也打了四五年的交道,難道還不知道高閣老的為人?皇上突然犯病,我們作臣子的,心裡頭都不好受。這時候,偏偏你一撩撥,高閣老的氣話兒,不就脫口而出了?” 經張居正這麼一勸說,馮保的臉色,稍許輕鬆一些。只是高拱,仍然氣得鬍子一翹一翹的。
馮保搖搖頭,忽然有些傷感地說,“我也沒想到要和高閣老拌嘴鬥舌,大家都是皇上跟前的老臣,這樣你防著我,我瞪著你,全然沒有一點和氣,又有什麼意思呢?”
“這還像句人話。”高拱心底說,但出口的話依舊火辣辣嗆人:“為皇上做事,公情尚且不論,哪裡還敢論及私情。何況內外有別,更不能談什麼和氣。”
聽了這句話,馮保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他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張居正,張居正的眼光正好從高拱身上移過來。兩道眼光短暫地一碰,又迅速地分開。馮保一直有意要諷刺一下這位盛氣凌人的首輔,現在逮著機會,焉有輕易放過之理?此時只見他先是嘿嘿一陣冷笑,隨著笑聲戛然而落,出口的話便如同霜劍一般:“好一個天下為公的高閣老,把自己說得同聖人一般,其實也不過同我馮保一樣,都是皇上
的一條狗而已。狗咬狗兩嘴毛,當然就存不得一團和氣了。”
“你,你,你給我滾!滾——”
氣得嘴唇發烏、渾身哆嗦的高拱,頓時咆哮如雷,若不是張居正把他攔住,他直欲衝過來與馮保拼命。馮保礙著東暖閣與皇上寢宮隔得太近,設若驚動皇上禍福難測,也就趁機起身離開,走到門口,仍不忘丟下一句話:“是你滾還是我滾,現在尚難預料!”
第三回 主事鑽營買通名妓 管家索賄說動昏官
酉時剛過,掛在夫子廟簷角上的夕陽,已經一縷一縷地收盡了。秦淮河一曲碧波,也漸次朦朧起來。胡自皋坐著一乘四人暖轎,興沖沖地來到倚翠樓。
自從燕王朱棣篡了侄兒建文帝的皇位,把個皇城遷到北京。這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欽定的首都南京,便成了留都。但因為明太祖的皇陵在南京;龍脈之所出的安徽鳳陽也離南京不遠;朱家後代的皇帝,出於對祖宗的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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