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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官。”
李太后默然良久,嘆道:“馮保只是一個太監,就有這麼多官員巴結他,要是……”
“要是他任職內閣,豈不貪得更多?”李太后嚥下去沒說出口的半截子話,朱翊鈞按自己的意思搶著說出來。並補充道:“比照馮保,咱看張居正的家產,只會比他多,絕不會比他少。”
李太后沒有接腔,她的眼前浮現出張居正一絲不苟的神情。朱翊鈞觀察母后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知道她對張居正仍保留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眷念之情。因此內心裡燃起了妒忌之火,只見他一跺腳,躁怒言道:
“咱查了一下,給馮保送禮的官員,大部分都是張居正的親信。母后您想想,這些人將大把大把的銀子往馮保那兒送,給張居正送禮,豈不更是車載驢馱。”
朱翊鈞這是第一次用如此咄咄逼人的口氣同母親講話,李太后聽了很不受用。便橫了兒子一眼,沒好氣地說:
“鈞兒,這種事情你怎麼能想當然。張居正生前,你從哪裡聽到過他有貪名?”
“母后,你為什麼總是袒護他?”朱翊鈞惱怒地冒出這一句。忽覺失言,又遮掩道,“張居正生前與馮保關係太好,叫人不得不懷疑。”
放到往常,如果受到兒子這等搶白,李太后早就秀眉一豎發作起來。但眼下她聽出兒子的弦外之音,忽然雙頰飛紅。為了掩飾,她低下頭去裝作喝茶,半晌才就事論事說道:
“張先生生前最痛恨的事情,就是官員貪墨。他臨死前還不忘懲處腐敗官員。這樣的首輔,怎麼可能自己貪墨!”
“兒不敢苟同母后的判斷,”朱翊鈞黑著臉,厲聲反駁道,“張居正並非那種高風亮節的人。事實上,一手捉貪官,一手接賄銀的人,歷史上並不少見。因此,兒已下定決心,再頒一道諭旨。”
“幹什麼?”
“抄張居正的家!”
李太后騰的一下站起來,幾乎忘情地嚷道:“鈞兒,你不要忘了,張先生是你的老師,如果沒有他輔佐你開創萬曆新政,你哪裡會有今天!”
朱翊鈞一改平日在母后面前唯唯諾諾的樣子,竟垮下臉來,惡狠狠地說:
“母后,張先生教我的許多話,我都記憶模糊,但有一句話我永遠不會忘記。他說,當一代明主,切不可有婦人之仁!”
李太后嘴角痛苦地翕動,卻吐不出一個字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噙著淚水坐下來,失神地念了一句:
“阿彌陀佛!”
第三十九回 憤寫血書孝子自盡 痛飲鴆酒玉女殉情
不覺一年過去,到了萬曆十一年六月十一日,也就是張居正一週年忌日的這一天,薄暮時分,只見一乘兩人抬的青色油絹小轎從荊州城外的江津關碼頭抬了出來。斯時正值三伏天,江漢平原暑氣蒸人,幸好正午時分剛下過一場驟雨,拂面的南風變得涼爽。小轎上路的這一刻,但見傍晚的霞光,紅過三月的燦爛桃花,映襯著路邊荷田的無窮一碧,這景色本已令人心曠神怡。再加上七八隻縞素的江鷗翩躚其中,兩三隊靈巧的紫燕舞蹈其上,更讓人覺得天地悠悠生機無限。恰在這時,不知何處的蓮蕩裡,傳出了採蓮女銀鈴般的歌聲:
千聲郎、萬聲郎,
誰讓你追奴追到蓮花蕩?
郎唱的歌兒直比那鈴鐺脆,
唱得小阿奴奴兀坐在船頭
悠悠忽忽心發慌。
瓜子尖尖殼裡藏,
奴家小船撐進水中央。
遙遙看到情哥來,
趕緊摘片荷葉頭上戴,
只道是三伏天裡遮太陽。
歌聲是那麼地嬌甜、清脆,如荷葉上滾動的晶瑩露珠,它們在暮色四合的田野上瀰漫,更具有某種不可抗拒的誘惑的力量。但是,坐在小轎裡的人,卻沒有從這歌聲裡分享到採蓮女對愛情的渴望與憧憬。而是彷彿感到有一條毒蛇鑽進了她的心,滾燙的淚水從她的雙頰流下……
轎子抬到一個岔路口,一直朝前走便是荊州城,向右拐是一條滿是泥濘的小道。轎伕放慢腳步,打頭的轎伕問道:
“先生,你不想先進荊州城去看看?”
“不了。”
“這時候去張居正的墓地,天道有些晚了。那裡上不巴村,下不巴店,很荒涼。”
“這不關你們的事,走吧。”
轎伕再不答話,將轎子抬上了那條曲折的便道。方才問話的轎伕一邊小心地躲過腳下稀爛的泥漿,一邊猶自咕噥道:“這時候還去看那座荒墳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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