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昌。”
“在武昌,他在武昌做甚?”
張居正神態急切,他雖然身居高位,但對自己當年的布衣朋友依然十分掛念。何心隱看到這一點,內心不免感動,於是答道:“初幼嘉皈依佛門已經二十多年了,釋名無可。如今是禪門臨濟宗的傳人,駐錫在武昌府城外小洪山上的寶通寺。”
“寶通寺?”張居正當年赴武昌鄉試曾去小洪山遊玩過,依稀記得那是一座小廟,“幼嘉既是臨濟傳人,也該住個有名的大廟。”
“叔大兄此話差矣,”何心隱答道,“幼嘉,也就是現在名震禪林的無可大禪師,曾立下志向,一生要建十座臨濟宗禪門巨剎。這寶通寺是第四座,自從他三年前出任住持,臨濟宗弟子紛紛前來依附,十方施主也紛紛解囊相助,如今的寶通寺,已經是恢宏壯麗的禪佛叢林了。”
“啊!”張居正一陣激動,心想這人生際遇真是一篇不可記述詳盡的大塊文章,感嘆再三,說道,“你們兩個人,如今一個是大禪師,一個是大學者,用佛家話說,都修成了正果。”
“比起叔大兄,我和無可禪師,都只能算是邊緣人物了。”
“柱乾兄何必如此自謙。”
“不是自謙,我這是掏心窩的話。”何心隱悠悠說道,“大禪師也好,大學者也好,雖然也算是七尺鬚眉的事業,但畢竟無補蒼生,算不得經天緯地的大業。倒是叔大兄,眼看就要登首輔之位,這才是鐵血男兒的偉業啊!”
何心隱聲音不大,但由於夜靜,句句話都如雷貫耳。張居正雖然知道客廳外頭是長長的迴廊,周圍並無閒雜人等。但他還是擔心隔牆有耳,連忙示意何心隱不要再說下去,並壓低聲音說道:
“柱乾兄,你是閒雲野鶴,可以由著心性說話,但我可是官身不自由啊,你萬萬不可瞎說。”
何心隱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叔大兄,我何心隱是個狂人,天天都在說狂話,但絕對不會說瞎話。”
張居正不願意與剛剛重逢的故友發生爭執,便掉轉話題,指著案几上那張揭帖問道:“無可禪師寫這幾句順口溜,到底是何用意?”
“是送給你的。五月初,我遊學武昌,特意到寶通寺拜佛,與無可相會。並說要來京師,有可能還會來見你,問他有何言語捎給你,他想了想,就寫了這四句順口溜。”
“如此說來,這不叫順口溜,用禪家話說,應該是偈語。”
“是偈語,”何心隱朝案几上放著的揭帖略一注目,接著說道,“剛拿到手時,我也琢磨不出什麼意思,及至到了京城,看到這裡的局勢,才逐漸理會了其中的奧妙。”
張居正來了興趣,迫不及待地說:“請柱乾兄快快解釋。”
何心隱指著揭帖,問張居正:“你看這些偈語中的字,都由哪些偏旁部首組成?”不待張居正回答,他又接著說,“這二十個字中,一共有十個口字,一個石字,三個鳥字,還有一個屍字。”
張居正又拿起揭貼看了一回,果然含了這麼多部首,便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何心隱笑道:“奧妙就在這裡頭,屍下有十口,是張居正的居字,很明顯,這偈語透露了天機。”
張居正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道:“我倒看不出什麼天機來,而且,有居而無正,怎可就證明是寫給我的?”
“這就是無可禪師的過人之處,”何心隱深不可測的眼神中閃著睿智的光芒,繼續說道,“你雖久居內閣,但一直是次輔而未能榮膺正職,因此這偈語中便隱去了正字。”
“哦?”
看到張居正滿臉驚訝,何心隱又說:“雖然正字隱去,但偈語中還是含了正字。唐詩人王維的詩句‘漠漠水田飛白鷺’,鷺鷥之於水田,可謂正居之地。我看田邊的這個捉鷺鷥的人,指的就是你。”
張居正斂眉沉思了一會兒,答道:“如果無可真的是這麼認為,他就曲解了故友的襟抱。”
“叔大兄,我知道你一直為人謹慎,但在故友面前,你就不必遮掩了。二十六年前,你才二十二歲,就寫下了‘環佩相將侍禁廬’這樣的詩句,而且,從那以後,你年復一年,鍥而不捨,憑著堅韌的意志和過人的才智,終於躋身內閣。現在,你離首輔之位,只有一步之遙,難道你真的不想捉這隻鷺鷥麼?”
何心隱一番慷慨陳辭,倒把張居正說得怦然心動,他嘆了一口氣,答道:“當年年輕氣盛,不知人世深淺,故好作妄語,經歷這麼多年,才明白到大業原非人事所及。”
“叔大兄此話又差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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