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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了絕戶。按例要上報到五城兵馬司衙門登出軍籍,但蔣二旺想吞佔劉金貴的祿米,便大膽讓王大臣頂替了,言明劉金貴的祿米各得一半。王大臣爽然答應。今天下午,蔣二旺才把劉金貴的腰牌給他,言明明日到鋪就職。沒想到這麼快就出了事。
王大臣一進來,便很知趣地跪下。王篆掃了他一眼,問道:“你是這個巡警鋪的?”
“是。”王大臣瑟縮地看了蔣二旺一眼。
“腰牌呢?”
“在我這兒呢!”
夏婆把手伸進月色夏布襟褂,掏出那隻腰牌,旁邊的軍士接過,雙手遞了上去。
王篆把那面腰牌翻過來倒過去看了幾遍,眼角的餘光卻一直在注視著蔣二旺,只見這位檔抓耳撓腮,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王篆陰陰地一笑,突然大喝一聲:
“來人!”
“到!”
立刻就有四名手持水火棍的兵士挺身向前。
王篆指著跪在地上的王大臣,下命令道:“把這廝拖下去,狠狠地打,打斷他的雙腿。”
四名軍士一聲應諾就要動手,慌得王大臣膝行上前,苦苦哀求道:“請大人饒命,諒小人這是初犯,往後再也不敢了。”
王篆小三角眼往上一吊,斥道:“本官可以饒你,洪武皇帝親自制訂的《大明律》卻饒你不得,在籍軍士嫖娼者,斬無赦。打斷你的雙腿,這還是本官的通融,拖下去。”
“大人既如此說,容小人秉告實情。”
“說!”
“小人不是在籍軍士。”
“啊,你不是劉金貴?”
“小的不是,小的名叫王大臣。”
“那你為何要冒充軍士,滋擾生事?”
“不是冒充,是頂替。”王大臣囁嚅著。
“誰讓你頂替的,劉金貴現在何處?”
王篆明是問王大臣,眼睛卻盯著蔣二旺。這位檔頭額頭上早已汗如雨下,恨不能找個地縫兒鑽進去。到了這個關節眼上,王大臣才知道闖了大禍,也是緊張得嘴唇發烏,不知說什麼好。屋子裡頓時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說,劉金貴哪裡去了?”王篆又問了一句。
夏婆覷著蔣二旺,她見這位老相好臉色蠟黃,嘴唇哆嗦著不說話,心裡頭不禁罵了一句“膿包”,便替他答了:
“劉金貴三天前就死了。”
“唔,”王篆點點頭,他要的就是這句話,接著問王大臣。“誰讓你頂替的?”
王大臣看了一眼蔣二旺,不作聲。
王篆至此已全都明白了箇中蹊蹺,但他今夜裡沒有心思審理此事,他吩咐把王大臣押下去收監嚴加看守。
當兵士押著王大臣退堂時,站在一旁的夏婆幸災樂禍。王大臣見了心裡不服,忽然腳步一收,迴轉身來犟著脖子喊道:
“大人,小的還有要事稟告。”
“何事?”
“這位夏婆拐賣良家婦女。”
王大臣接著就把玉孃的事講了。玉娘這個名字,王篆並不陌生,她不但讓高拱讚歎,同時也得到張居正的激賞,只是不知道此玉娘是不是彼玉娘。王篆也不搭話,揮手讓兵士把王大臣帶下去,然後問夏婆:
“窯子街有多少家窯子?”
“三十多家。”
“每天有多少嫖客?”
“少則幾百,多則上千。”
“生意有這麼好?”
“這一帶流民多,窯子街就賺他們的錢。”
“你開的窯子是不是最大的?”
“不是最大的,但是肯定是最好的,”夏婆說起“生意”來,頓時就眉開眼笑,嘴巴上毫無遮攔,“我家那個棗妮兒,不是我誇,全窯子街找不出第二個來,大人您是身分太高了,不然,老身就讓你去嚐個鮮。”
“放肆,出去。”
夏婆嚇得一吐舌頭,不待人來,早已腳底下抹油,溜之大吉了。
聽得夏婆領著黑柱子嘰嘰喳喳走遠,院子裡又復歸於平靜。王篆喊了一聲:“張把總。”
小的在。”坐在案臺右下角的張把總連忙起身。
“傳我的令,你親自帶五百名巡邏兵,連夜把窯子街給我封了。”
“是。”張把總領命而去。
王篆又扭頭盯著蔣二旺,冷笑一聲說:“蔣二旺,你玩的這些貓膩,本官暫不追究。明日從你這裡到昭寧寺一帶的治安,若出半點差錯,本官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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