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第3/4 頁)
見毛澤東面容黃瘦,顴骨高聳,疲憊之中還帶著病容,顯得相當憔悴。過長的頭髮從他那八角軍帽的兩側露出來,身上滿是灰塵,還揹著一把破雨傘。
不知怎地,王稼祥頓然升起一種憐惜之情;就走上去握著毛澤東的手說:“毛主席,你的身體看來很不好呀!”
“主要是睡眠不好。”毛澤東微微一笑。
接著,他關切地問:“稼祥,你的傷怎麼樣啦?”
“還沒有太惡化。”王稼祥指指山埡口下面的擔架員,“就是苦了他們。”
說著,他拉著毛澤東,靠著一棵大樹坐下來,頗為感慨地說:“真沒想到,今天遭受這樣大的損失!”
毛澤東低下頭想了想說:“大概也只能如此!”
“你看,這種打法行嗎?”
毛澤東笑了一笑:“這叫‘叫花子打狗,邊打邊走’!”
“這種局面能繼續下去嗎?”
聽見這話,毛澤東驀然一驚,側過頭來望了王稼祥一眼,沒有說話。
王稼祥聰敏的眼睛一閃,知道毛澤東不好說什麼,就接著說道:“現在實際上就是李德專權,博古什麼都聽他的。應當把他們轟下來!”
毛澤東眼睛一亮,象電花閃了一下似的。但是,他沒有馬上回答,停了一會才說:“辦得到嗎?”
王稼祥似乎胸有成竹:“我想提出,開一個會,總結這一階段的經驗。”“那好。”毛澤東緊緊握住王稼祥的手說。“恐怕還得活動活動。”
兩個人站起來,都覺得輕鬆了許多。毛澤東先送王稼祥的擔架上路,隨後跨上白馬。
夕陽已經落山,山路漸漸溶進夜色裡。毛澤東聽著得得的馬蹄聲,眼前出現了一幅又一幅的圖畫。而首先出現的一幅畫面,是江西寧都的一座祠堂。那時也象現在這樣暮色低垂,會議經過對他的激烈批評之後,要最後決定了。毛澤東看得清清楚楚,有三個人是不同意讓他離開部隊的。一個就是紅軍的總司令,那個臉上已經開始出現皺紋的,完完全全象老農民的朱德。你想不到這個一天到晚對誰也笑嘻嘻的人,在關鍵時刻竟然如此倔強。他的嘴角下垂著,灼灼的目光凝視著屋角,就象大山一樣巋然不動。而另一位就是周恩來,他積極主張讓毛澤東繼續留在部隊指揮作戰。第三個就是這位年輕的、修長的總政治部主任。當時的毛澤東,一種深深的感激之情就萌發在心底了,這幅圖畫就象刻在心上似地終身難忘。今天,他又看到這隻年輕的手要支援他了。在深濃的暮色裡,他臉上出現了長期不曾出現過的從內心裡露出的微笑。……
(三)
周恩來和博古一行,於黃昏時分趕到油榨坪。
油榨坪是山凹間的一座小鎮。說是小鎮,其實只不過一二百戶人家,只是一道小小的市街而已。街上都是古舊的木板房,有十數家店鋪。小鎮南面有一道不算很窄的小河,那就是資水;不過她剛剛離開母親的懷抱,北面幾十裡外就是她的源頭,名叫資源。
警衛員們很快就找到了總部。因為那時窮苦人家房子窄,無法懸掛地圖,總部多半設在地主的莊宅。而且那門口總架有橫七豎八的電話線,夜裡常掛著一盞馬燈,那是為了夜間送信的通訊員容易辨認。現在,在靠河邊的一處院子門口,一盞掛在樹上的馬燈,已經亮起來了。
周恩來和博古剛要跨進院落,聽到裡面有喝罵聲和爭吵聲。他們走進門口一看,見李德站在上房屋高高的臺階上,叉開兩腿,瞪著一雙黃眼珠,正在高聲斥罵。臺階下站著八軍團一個年輕的師長,衣服掛得破破爛爛,還沾著不少血跡;旁邊立著一個身著便衣的年輕婦女,低著頭滿面通紅。周圍站著總參謀部的作戰局長和幾個參謀。細看那位師長,雖然是立正姿勢,面部卻流露出不滿甚至是輕蔑的表情。
身軀高大的李德,見周、博二人進了院子,立刻走下臺階,邁開大長腿跨了過來,先聲奪人地說:“臨陣脫逃!簡直是臨陣脫逃!一個師長竟出了這樣的事!
如果不執行紀律,還能打仗嗎?“
李德懂得三國語言——德語、英語和俄語,就是不會漢語。這次他說的是俄語,經過翻譯,雖然尖銳性有所減輕,仍然十分刺人;那位師長又是憤怒,又是委屈,激動得眼都紅了。
“你這是汙衊!”他對著李德高叫了一聲;隨後又轉過臉,面對著周恩來。“我們一個師兩三千人,打得剩了幾百人,我把他們帶回來了,怎麼能說是臨陣脫逃呢?”
“我問你,你守住了我規定的陣地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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