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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啦!”突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音響起,著實把嚴柏濤嚇了一跳。抬頭一看,那靛藍描金的茶盞在龍案旁的地上摔得粉身碎骨,而何鴻正跪在穆容成身旁,手忙腳亂地用白色絲絹擦灑在他身上的茶水,嘴裡還不停地說著:“奴才該死!奴才該死!皇上您沒事兒吧?”
嚴柏濤心中有些奇怪,何鴻做事一向持重沉穩,怎麼會把皇上的茶盞打碎了?不過,還沒等他多想,穆容成已經開口了,聲音裡帶著些隱忍的煩躁:“今日此事就議到這裡,伯卿,你先回去。”
“是,臣告退。”嚴伯濤雖沒能把自己的想法說完,也只能作罷。他心裡十分忐忑不安,反覆地回想自己剛才是否說了什麼不妥帖的言語,所以在恭身行禮,緩步退出尚書房時。他又掃了一眼穆容成。只見到皇上的臉色,好像比剛才更冷了三分,就連他面容上所有的線條,都顯露出些不自然僵硬。
嚴柏濤走後,穆容成推開何鴻:“行了,一點茶水而已。”
何鴻小心翼翼地輕聲問:“皇上,奴才還是伺候您換身衣服吧?”
嚴柏濤或許沒能看到剛剛的情景,可他何鴻就站在聖上旁邊,時刻留心著主子的一舉一動,自然把所有的細節都看了個滿眼。剛才嚴柏濤說到“有姬妾美人陪伴在側,樂不思蜀”時,皇上的手明顯地抖了一下,竟然把茶盞都打翻在了地上。幸好他反應夠快,立刻跪下把這意外的事故攬了過來。
穆容成站在龍案旁沒有動,他微合雙目靜默了一會兒,似乎在緩和什麼情緒。不過這時間很短,片刻後他便睜開了眼,目光清明如初,甚至更加明亮。有一瞬間,何鴻幾乎覺得,他在主子眼中看到了燃燒著的火焰,可等他再看第二眼時,那其中又恢復了深不見底的平靜。
“魏老將軍什麼時候覲見?”穆容成坐回龍椅,一邊翻著桌上的奏摺一邊問。
何鴻見這情形,就知道主子根本沒把他剛才問的話聽進去,可他也沒有辦法,只好先回答主子的問題:“魏老將軍今天親自去校場驗兵,所以皇上今兒早上下的旨意,賜他戌時入宮共進晚膳。”
“你不說朕還真忘了,差點兒就宣他現在入宮。”穆容成皺了皺眉,“這樣也好,戶部的這些摺子,朕正好可以在今天仔細的過一遍。”
何鴻見時間已經到了正午,可主子一點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只得硬著頭皮再次提醒:“皇上,已經是午時三刻了,您該用午膳了,順便再換身龍袍,休息一會兒,您看如何?”
“只是衣服的下襬沾了點茶水,沒什麼大礙。而且朕早上吃得很好,現在沒什麼胃口,乾脆等到晚上和魏賢那老傢伙一起用就是了。”穆容成兩句話就打發了何鴻。
他沒抬頭,當然看不見現在何鴻愁眉苦臉的樣子。皇上最近吃得少,國事又越來越忙,眼看著清減了那麼多,他心裡真是著急。可他知道主子聽不進去自己的勸,只能讓自己站在旁邊伺候的勤些了。
當穆容成再次習慣性地伸手拿旁邊的茶盞時,何鴻趕緊把偷偷換過的八寶參茶遞上。看著皇上不自覺深鎖的眉頭,緊繃的下頜,瘦得稜角分明的頰骨,他在心裡嘆息,只盼望有一天藍娘娘能回來,但願,但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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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在凍馬河的中間地帶,面對面地搭起了幾座大帳。而周圍駐紮著人數相當的北遼軍隊和天啟軍隊,頗有些對擂的味道。凍馬河附近,以及幽州城內的百姓們,都在好奇與不安中,觀望著突然冒出了來的帳篷和軍隊。與此同時,幽州的大街小巷、酒館茶樓,飛速流竄著各種各樣的小道訊息。有人說,北遼和天啟要開戰了;有人說,北遼和天啟是要和談;有的非常樂觀,認為兩國是在商討新一年的通商交流;有的人特別悲觀,覺得兩國目前這種似友似敵的模糊關係馬上就要終結於戰火……
“你們擔心個屁!其實啊,那不過是北遼和咱們天啟在商量著結親家哪!”說話的人,又矮又胖,一張圓臉上長滿了大大小小麻子。此刻正是幽州最熱鬧的酒樓“福聚來”,中午最熱鬧的時候。大堂裡擠滿了南來北往落腳吃飯的行商過客,當地的熟客也是絡繹不絕。
“我說王麻子,你不知道就別在那裡瞎嚷嚷。這裡誰不明白你張大嘴裡整天說的都是沒邊兒的事情!”一個捲起褲腿的腳伕,捧著一大海碗陽春麵,揮著手裡的筷子,一臉鄙視的對王麻子喊。“嘿,劉二,你可別瞧不起人!我小舅子的二姨媽的乾爹的外孫女的親家表嫂的內弟,現在就在咱天啟巡查使大人帳裡的廚房幫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