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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度豈是畏難避險之人,不過是慨嘆京城再也無你我的用武之地罷了!此處既已留之無益,不如再重新確定一下今後的行止。”楊度眉毛一挑,傲然地說道。
“噢,皙子你可決定了自己的去向?”
搖了搖頭,楊度悵然道:“還沒定下來。我今天前來,便是想聽聽卓如兄你的意見。如果沒有更好的去處,我想先回一趟湘潭石塘鋪老家。畢竟已經有三四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母親的身體怎樣了!”
楊度的話音剛落,林旭插嘴道:“我和廣仁兄的想法也與皙子一樣,不欲再滯留於京師了。天下之大,我們又有何處去不得?如今,大清北有‘旅大’,南有‘湖廣’,皆是政治開明,大有希望之所在。這兩日,已經有人奔這兩處地方去了,我們不如也去闖蕩一番,也不負這男兒的大好之軀。”
“是呀,卓如!你在京師久已,對各方面的情況都很熟悉,又與馮華多有接觸,就幫我們拿個注意。看看是北上‘旅大’好,還是南下‘湖廣’有利。”康廣仁亦在一旁催促道。
看著楊度、林旭和康廣仁熱切而信任的目光,梁啟超不由得心潮起伏:當初因志同道合走到一起的這幫朋友,就要這麼各奔東西了。然而這一切,難道不是可以避免的嗎?師傅啊,你為何一定要這麼固執,如果當初能夠聽從馮華的提醒,傾注咱們心血的強學會和《中外紀聞》又何至於被查封!將李鴻章摒棄在強學會外,直接引來了他的兒女親家-御史楊崇伊此次上書彈劾強學會;《中外紀聞》論事過激且採用孔子紀年,不但招致了許多人的不滿和反對,而且也成為了它被停刊的主要緣由。再返觀《國聞報》,其發行量和影響在京津兩地日益擴大,這麼大的一場風暴竟也絲毫未觸及到它。師傅,我們走的這條路,真的是正確的嗎?
梁啟超想到此處,不禁暗暗嘆了一口氣。強自按下心中乍起的波瀾,又掃了一眼端坐一旁始終未說話的麥孟華後,他才緩慢而又堅定的說道:“還是去‘旅大’吧!雖然直到現在我仍看不清楚馮華的那些設想,究竟會把中國帶到怎樣的一個境地、雖然旅大特區目前才剛剛起步,面臨的困難也非常大,但我知道馮華所選擇的是當前中國最切實可行的一條道路,而且‘旅大’也是最能發揮你們熱情和才幹的地方……”
儘管碼頭上勁吹的海風異常清凜凌厲,可剛剛走下船的楊度、林旭、康廣仁,以及與他們同行前往旅大的吳德瀟(字季清,清季有名大儒)、吳樵(字鐵樵,吳德瀟之子,為譚嗣同、梁啟超密友)父子卻彷彿並沒有感受到海風的冷徹刺骨。他們幾個人饒有興致地站在碼頭上,對旅順港那熱鬧、繁忙、充滿勃勃生機的景象細細觀察著。
碼頭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港灣內近百艘各色船隻,緊張地忙著裝船卸貨……過了好半晌,眾人才從無比的震撼中清醒過來。林旭不由得感嘆道:“原本以為遼東地凍天寒,且剛經戰火摧殘蹂躪,不定是何等的荒涼頹敗,可誰知眼前竟是如此一副讓人熱血沸騰的景象。”
頗有些興奮地點點頭,吳樵介面說道:“是呀,義勇軍真的是每每都能帶給人意外與驚喜,他們進駐遼東不過短短半年功夫,就已經令其有脫胎換骨的感覺,我們此行當不虛矣!只可惜楊叔嶠(楊銳)執意要回湖廣他的老師張之洞處,卓如與孺博又太過拘泥於情面禮法而不能前來,否則……”他剛說至此處,見父親頻頻目視自己,禁不住止住了話頭。
其實吳樵話裡的意思,眾人心中都非常明白。梁啟超與麥孟華之所以拒絕與他們一同前往旅大,歸根到底還是放不下與康有為的師生之情。自康有為、梁啟超發動“公車上書”以來,他們二人無形中成為了京師維新人士的領袖,很多具有維新思想的人,都不自覺地團結在了他們倆人身邊。然而隨著眾人之間交往的不斷加深,大家對康有為漸漸有了一些看法,而他的學生梁啟超卻甚得京師維新人士的好感,其影響與威望已隱隱有了與康有為並駕齊驅的態勢。
此次強學會和《中外紀聞》被查封,其內因固然是慈禧太后與頑固派欲藉此殺殺帝黨及維新派日漸張狂的威風,但外因卻是起於康有為的激進、執著和獨斷專行,這讓很多參與強學會和《中外紀聞》建立工作的人都對康有為更加感到不滿。返觀梁啟超,他在康有為迫於形勢離京赴滬之後,一力承擔起了北京強學會的各項事務。為了挽回些許不利的局面,他不畏艱難,四處奔走,雖未能最終保住強學會和《中外紀聞》,卻贏得了眾人發自內心的尊重。
強學會解散之後,梁啟超儘管已經對康有為的許多觀點、做法產生了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