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舟車勞頓,馮華已為您安排好車輛及住宿之所,還望先生對晚輩的魯莽之舉勿要見怪!”
“啊!哪裡哪裡,恭敬不如從命,一切就有勞馮將軍了!”張謇雖然有些書生意氣,向來不屑於阿諛權貴,但卻並非不通世事之人。再說馮華這一階段的所作所為以及眼前所表現出來的謙恭平和、真誠熱情,都使得張謇對馮華十分具有好感。當下,他只是稍微猶豫了一下,就爽快地點頭應允了下來。
張謇出身農家,雖文才優長,16歲即中秀才,但科場卻並不順利,直到1894年他41歲時方才得中狀元。張謇之前曾長期擔任慶軍統領吳長慶的幕僚,其在1882年朝鮮壬午兵變中表現出來的非凡才幹,以及事後所擬《朝鮮善後六策》、《壬午東征事略》、《乘時規復流虯策》等文章,使之一時間聲譽鵲起,全國自重一方的督撫和權傾一時的重臣都紛紛召請他入幕。然而素重操行、鄙薄趨炎附勢之徒的張謇,卻一一予以拒絕。
1894年,張謇高中狀元之際正是中日交戰正酣之時。憂患憤悶之中,張謇以對時局的敏銳觀察和過人的膽識,甘冒“自絕仕途”的危險,上書彈劾身居要津的李鴻章,其膽氣與文風再次贏得了世人的交口稱讚。1895年,張謇由於父親去世,返回老家南通守制。在回籍丁憂期間,由於甲午戰敗的刺激、對國家前途的迷茫以及喪父的悲哀,使得張謇的心緒敗壞之極,再也無意於在仕途上苟且沉浮,只願如一隻自由野性的“海鳥”在四方任意翱翔。不過,張謇儘管已不願再受官場的束縛,卻也不甘心就此終老林間泉下,自己的一身所學,怎也要做出一分一毫的有用之事來。就是在這樣的心境下,張謇迎來了馮華的殷殷相邀,兩江總督劉坤一受馮華所託親至南通,延請他前往旅大經濟特別區供職。
馮華的邀請立刻讓張謇心中再生波瀾,雖然他剛剛下定決心不再出仕,但此次邀請自己的是唯一讓人感到大清國還有希望的馮華,自己先前的那個決定是不是還要繼續堅持?最初,張謇也只以為馮華是在大清生死存亡之際,橫空出世的一員中興名將。雖然他也對義勇軍在遼東的幾場大勝振奮不已,但並沒有對馮華特別加以關注。可是在接下來的日子裡,《變法自強疏》以及旅大經濟特別區的設立卻讓張謇感到了極大的震動和鼓舞,馮華的一些想法不但與自己不謀而合,而且還有許多觀點十分新穎和發人深省。
不過,馮華最讓張謇感到由衷佩服的還不是以上這些,義勇軍千里迢迢,渡海援臺所展現出的凜然大義才最讓他心動。對於這樣一個既有經邦濟世之才,又有為國為民之心的“國之英傑”,自己究竟該何去何從?幾經考慮,張謇終於決定先到旅大特區看看,然後再決定自己今後的去留。只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剛至旅順口就被馮華探知了行蹤,一下將他原來的計劃和安排全部打亂。
馬車緩緩由南門進入到旅順城中,張謇禁不住為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此時雖已距離“旅順大屠殺”將近一年,但旅順通衙卻仍是一片頹垣斷壁、滿目瘡痍的淒涼景象。街上行人寥寥,異常冷清,被日軍炮火蹂躪的痕跡比比皆是,坍塌的房屋,長滿荒草的廢墟,讓人怎麼也無法想象這就是北洋海軍曾經引以為傲的兩大海軍基地之一的旅順口。
“海水一泓煙九點,壯哉此地實天險。炮臺屹立如虎闞,紅衣大將威望儼。下有窪池列鉅艦,晴天雷轟夜電閃。最高峰頭縱遠覽,龍旗百丈迎風颭。鯨鵬相摩圖一啖,伸手欲攫終不敢。謂山可撼海易填,聞到敵軍蹈背來。”長長舒了一口氣,張謇喟然一嘆:“此刻再讀黃公度(黃遵憲,字公度)的這首《哀旅順》,心中方才別有懷抱,真是寫盡了旅順口的盛衰與榮辱。唉,我中華何時才能一雪前恥,再揚國威呀!”
聞聽此言,坐在張謇身旁的馮華,臉上的神情也是倏然一暗。稍微沉默了一小會兒,他語氣無比沉重的應道:“其實如今旅順的面貌,與義勇軍剛接收它時相比已經好了許多,真正令人至今想起來仍倍感憤懣的是倭賊曾經制造的旅順大屠殺。當時的旅順屍骨如山,血流成河,無處不是火光血海、焦土廢墟,致使蒼天都為之流淚,大海亦為之悲鳴。此仇不報,何以面對國人?此恥不雪,何以振興中華?”
張謇被震撼住了,從馮華異常沉痛的話語聲中,他感覺得出來這一番言語確確實實發自肺腑。馮華那渴望中華崛起的願望是如此強烈,以至於自己的心湖也不自覺地隨著他激昂而又深沉的話語盪漾起伏、心潮彭湃……
秋夜是如此悽清,幾度乍起的蕭瑟秋風不停地搖曳著樹枝,將枝頭那開始變黃的樹葉一片片吹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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