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部分(第1/4 頁)
楓葉正紅,秋風送爽。寶成門(西門)一帶車水馬龍,一片繁華景象。如果仔細觀察一下,就會發現,城門樓子上插著太陽旗,一丈八尺寬的西門街上,來往行人多是西服革履的總督府日籍官員、身著陸、海軍服的帝國軍人、束著髮髻的倭國浪人以及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日本歌妓,讓人恍惚以為是到了下關或是大阪。
位於西門街北側的臺灣布政使司衙門早已經更換了招牌,取而代之的是“大日本國臺灣總督府”,四名荷槍實彈的日本士兵分立於硃紅色的大門兩側,偶爾也有在臺北經商的當地人從門前經過,也是目不斜視,來去匆匆。當然,也有堂而皇之到總督府拜訪的中國人,只是到了大門前,也變得低三下四起來,又是打躬,又是作揖,末了還得讓鬼子哨兵摘下瓜皮帽,按著腦袋三鞠躬,才算完成了禮節。
鑑於臺北在政治、經濟、戰略上的重要性,侵臺日軍在這裡駐有大量的軍隊。除了臺灣總督府和臺灣軍務司令部之外,近衛師團司令部、第二師團司令部、民政局、陸軍局、海軍局等日寇軍政首腦機關都駐在臺北城裡。隨著這麼多鬼子湧入這個城市,在西門街、北門街、府直街一帶,日本料理屋、壽司麵館、東洋武道館、歌舞伎館應運而生,使得剛剛經歷了戰火的臺北增添了幾分畸形的繁華。
唐景崧棄臺內渡後,臺北艋甲人李秉鈞、吳聯元、陳舜臣,大稻埕的李春生、白龍發、向其祥、吳文秀以及鹿港雜貨商人辜顯榮等人聯名恭請日軍進兵臺北。美國《紐約先驅報》記者達菲德遜、英國商人湯姆遜、德國商人奧利及臺北電信局洋員漢森亦自稱代表臺北外僑請日軍從速入城。駐守臺北龜侖嶺的清軍總兵徐清勝則率所部五營叛國投敵,奴顏婢膝地表示要“聽命行之”,被任命為臺灣地區第一個偽警察署支廳長,他的這支漢奸隊伍經過篩選,也成為臺灣地區有史以來的第一批警察。不過警察署的真正權力並不在徐清勝手裡,而是掌握在日本顧問、民政局長官水野遵的心腹小野太郎手中。
別看蘇力、江國輝的義軍在北部各地騷擾襲擊,把小鬼子折騰得夠嗆,可是基隆和臺北府他們還沒有光顧過,主要也是顧忌駐守兩地的鬼子人多勢眾,這樣一來,基隆和臺北就成了侵略者的避風港和天堂。
臺北的市面逐漸恢復後,來不及逃走的市民迫於生計,重操戰前的舊業。因此,那些推著獨輪車叫賣炒米粉、油豆腐、麻糬的小販又出現在街頭;經營涼麵、燒麥、蒸肉圓和鴨血粉絲湯的小吃攤、小飯鋪也紛紛開張。不過,這些店鋪大都在距離臺灣總督府較遠、相對冷清、偏僻的南門街和小南門街上。
天近晌午,臺北府北城外的大稻埕一帶仍然熱鬧異常。這裡是臺北府最繁華最富庶所在。建昌街、六館街和千秋街上小洋樓林立櫛比,美國、德國、荷蘭等六個國家的領事館,臺灣省電報學堂、西學堂、番學堂都在這一帶;歐美商人開設的洋行以及閩、粵、臺、浙富商開設的茶館、樟腦館隨處可見。幾年前劉銘傳引進的客運馬車、人力車在大街上穿行往來,車上坐的不是西洋鬼子、東洋鬼子,就是在當地有頭有臉的富商士紳。在這熙熙攘攘之中,三輛馬車和三個騎馬人停靠在大稻埕建昌街的建昌貿易公司門前,一行八人有的勒住馬車、有的甩鐙下馬,拴好牲口,進了這所兩層的小樓房。
沒有兩袋煙的功夫,有六人出來,跨上馬匹,趕上馬車,沿著淡水河畔,直奔位於西南方向的臺北府承恩門(北門)。
馬車沿著通往北門的官道急駛而來,車輪滾滾,帶起一溜煙塵。領頭的那個車把式把那帶著紅纓的鞭子甩得“啪啪”脆響,一看就是個有經驗的老把式。三輛馬車後面還跟著三個騎馬的漢子,為首的那個身著深藍色帶暗花府綢長袍,外罩黑緞子小坎肩,鼻樑子上面架著一副水晶墨鏡,高鼻準下一摸溜黑的小鬍鬚,雖然三十來歲的模樣,卻是一副大老闆的派頭;跟在後面的兩個人則是一式的黑衣黑褲短打扮,頭戴巴拿馬式草帽,顯得幹練利落,一看就知道是老闆的跟班保鏢。
高聳的北城門樓上,太陽旗在秋陽下無精打采地低垂著。包著鐵合葉、釘著一排排鈸頭大釘的承恩門大開著。四個身穿黃皮的偽警察和兩個小鬼子正站在外郭甕門前檢查過往行人。
馬車離城門越來越近,過了接官亭,外郭甕門上“巖疆鎖鑰”四個大字已經清晰可見。不等偽警察出面制止,隨著車把式“咦歟”一聲吆喝,三輛馬車嘎然而止,停在了距離城門四、五丈開外的地方。兩個黑衣打扮人中那個歲數稍大者越過馬車後,騰身下馬,摘下小帽衝著兩個鬼子恭恭敬敬的來了個三鞠躬,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