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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感受到了兄弟加戰友的情誼,馮華的心中洋溢著一股暖暖的溫情。經過近一年的同生死,共患難,馮華早已經把李九杲當作親兄弟看待。為了緩和一下緊張的氣氛,當下他分析道:“四弟,據我分析咱們這次去北京,風險應該不大。朝廷剛剛更改了電報密碼,咱們出行又極為秘密,日本人怕是一時半會兒的還不會知曉。不過,從北京回來時就得格外注意了。”
李九杲當然不會被馮華說動,執著地說:“不管怎樣,小心無大錯。”
馮華知道他的脾氣,轉了話題:“九杲,明天早一點兒啟程,爭取當天趕到山海關。”
李九杲知道大哥想在天津多耽擱一天,點點頭說:“我已經吩咐店家多給馬匹添些草料,讓他們明晨早一點兒開飯。”
第二天,天色剛剛微明,馮華等人就匆匆的上了路。在高嶺驛吃過午飯,一路疾行,天下第一關已遙遙在望。眾人揚鞭驅馬,及至關下,夕陽的餘暉在那歇山重簷雙層箭樓的屋脊上留下了最後一抹金黃。暮色中,萬里長城在山脊上逶迤蜿蜒,消失在黛色的群山之中。雄偉壯觀的景色讓龔芳等幾個沒有看見過長城的姑娘、小夥兒幾乎忘掉了旅途的勞累。
鐵路雖然在1894年的時候就已經修到了中後所,但是受中日戰爭的影響,目前只有天津至山海關一段可以通行。馮華他們美美地睡了一宿覺,於次日凌晨登上了從山海關開往天津的火輪車(當時人們稱火車為火輪車,見左宗棠《復總署論帖》:“鐵路原因火輪車而設……”)。由於當時有錢坐得起火車、或者是敢於坐火車的人還是不多的,因此在馮華他們這節車廂裡,算上他們一行八個人,也不過只有十四名旅客。除了看似是一家人的一男一女和兩個小孩外,還有兩名行商打扮的旅客,不過這樣到是非常有利於安全警衛工作。
一行幾個人,除了馮華可以說是誰也沒有見過火車,至於坐火車,更是連馮華也沒有坐過這樣的火車。火車頭是三對動輪的蒸汽機車,沒有導輪和從輪,拖著七節木質旅客車廂,車窗極小,車廂內設有一圈木椅。雖然大家都聽馮華講起過火車,可是包括李九杲在內的每一個人第一次坐上火車,都是興高采烈的。隨著汽笛一聲長鳴,火車咣噹咣噹地開動並逐漸加速,車窗外的遠山近樹都很快被甩到了身後邊。此時除了馮華,所有的人都不禁為這樣的車速驚歎不已。
其實當時火車的車速只有每小時25公里,即使是這樣,受馮華現代工業思想影響最深的李九杲、賀菱和龔芳等人此刻對科學技術和工業化都有了更深一層的領會。
賀菱高興地說:“馮大哥,這回我可是真的找到‘萬里赴戎機,關山度若飛’的感覺了。”
龔芳打趣地說:“馮大哥現在可不是萬里赴戎機,而是萬里赴軍機(處)啊!”
賀菱和龔芳這兩個小丫頭不但精神特別好,而且頗有現代女孩子的特點,只要是沒有事情的時候,總喜歡嘰嘰喳喳的。這不,剛閒下來沒兩分鐘,她們又纏著馮華講解入關後的風土民情。
初次坐火車的興奮勁兒過去後,除去值班的兩名衛士,其他人都昏昏欲睡,李九杲更是第一次放心酣睡起來。不過隨著距離故鄉越來越近,馮華的心情卻越發的難以平靜下來。
有道是近鄉情更怯,馮華不只是情怯,更多的是茫然和惆悵。熟悉的地名,卻不是那個自己熟悉的城市,想到日夜盼望遠方遊子歸來的二老雙親,他禁不住鼻子一酸。在此之前,他偶爾也和邢亮、周天宇說到父母家人及親朋好友,但每個人都是一提即止,有意無意的迴避著這個話題。然而此時,單獨踏上歸鄉之程的馮華卻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對父母親人的思念,壓抑了很久的感情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噴薄而出,不知不覺間他的眼角有些溼潤了……
離家數月歸心似箭的感覺,馮華有過許多次,每當出差或旅遊歸來,心中有的都是興奮和激動。想著母親那熱切的目光和絮絮叨叨的話語;想著與父親喝上兩盅醇酒,一起品嚐著母親親手做出的可口飯菜,述說著自己外出的見聞,全家人都沉浸在團聚的溫馨之中。如今,家鄉的一切都已經是物是人非。他搖搖頭,“物是人非”這個詞怕是用得不準確,應該叫“百年一夢”吧?一個奇怪的念頭突然從心中升起:或許在這個世界裡能夠尋找到自己的曾祖父或是高祖父?想到這裡他不禁啞然一笑。
看著馮華一會兒沉思,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傷感,一會兒又莫名的浮現出一絲笑容的怪異表現,讓剛剛醒過盹兒的賀菱既感到迷惑不解,又有些擔心起來:馮大哥這是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