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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打一處來,他哼哼道:“還真他媽有心情吃呢!就著小冷風別噎死!”
蠻牛嚼著滿嘴的土豆嗚嗚地哭了,他一口一口往下嚥,嗆著冷風說:“別他孃的損我,我的弟兄頂在塔樓個個都是爺們,你們當初誰去支援了?誰他孃的問他們一聲死活了?一個班的弟兄啊!我現在不是給自己吃!我是他孃的替他們嚼一口,餓個癟肚子就那麼躺在這裡了,我給他們嚼暖和一點讓他們上路!怎麼?我礙著你了?”
“去你媽的!你一個班算個屁!老子一個排都搭進去了!誰給他們嚼一口了?”
佛爺從打小日本鬼子到現在,一直就是個不愛放屁嗑的人物,他這麼一嚷嚷,所有人都驚呆了,那個曾經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佛爺能罵出這種話,顯然是因為湛連的犧牲太過殘酷而流露出的真實感情。
可誰又能責怪他呢。
那位叫王德的小衛生員戰士,在切開湛江來大腿靜脈後,讓大家把自己的頭髮刮下來,然後燒成灰,在股股鮮血放到一定量的時候,他先簡單地縫合了傷口,然後將頭髮灰糊在了那個精準的小切口上,在老謝和小眼張目瞪口呆下,他扯著衣襟將傷口熟練地包紮起來。
後來他對大家說,頭髮灰比其他東西止血效果都好,不論怎樣,得知這個秘訣的傢伙們都將自己的頭髮颳了下來,佛爺本來就沒有毛,就拎著剔骨刀站在大路上,連唬帶嚇地剃下那些急著穿插計程車兵的頭髮。
可是對於湛江來來說,就算靜脈的血暫時止住了,可還是需要專業的護理才能轉危為安。在王德的提議下,大家抬著湛江來向德川城以北一個叫做全茅山的地方轉移,據說來自橫村的一支特遣衛生隊就駐紮在那裡。
臨走的時候,佛爺在德川兜了一圈,可是那些熟悉的戰友,卻再也不見了。
他們從北來,又要由南向北而去,一路上看到友軍指指點點的委屈不已,佛爺拎著剔骨刀幾次都要翻臉,可部隊的嘲笑聲依舊作弄著他們緊繃的心絃,大家索性揪下軍裝上的棉花塞進耳朵裡,鐵青著臉翻山越嶺,在漫漫雪霧中走到了那座名為全茅山的地方。
這座山海拔不高,但對於球場通往德川的戰略意義卻十分突出,而野戰醫院敢於設定在這裡,也說明了第二次戰役前期的縱深目的,這裡儼然成為了三十八軍後勤保障的中樞之一。
石法義一進山,就看到了滿溝的野戰帳篷,在四面環山的掩護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就如大樹下的螞蟻,讓人毫不察覺。
在過往收治醫患的人群中,他依稀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面孔,便推開擁擠的人群上前搭住那人的肩膀,說:“蘇大夫?我們是湛連的!蘇大夫!”
蘇大夫轉過身盯著石法義,不禁叫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先別管那麼多了,湛大頭快不行了!你找個地方先把他安置下來!”
“湛江來?你們不是往西穿插了麼?”
沒有番號,在這雪寂的全茅山(5)
石法義拽著她往前跑,說:“我們連在德川就打禿了,沒有幾個弟兄活著回來,湛大腦袋也受了重傷,現在部隊往西面插,我還得和團部聯絡。”
蘇大夫臉上毫無血色,她跌跌撞撞地隨石法義來到湛江來身前,看他血肉模糊的身子,不由捂著面頰掉下淚來,等她好不容易壓下內心的傷痛後,和大家一起抬著湛江來進入一座搶救帳篷,在王德的幫助下,足足花了七個鐘頭才做完了手術。
時近午夜,石法義在山區游擊隊的暫住地等訊息還沒回來,佛爺等人在一個空置的山洞裡圍著篝火沉默不語,槍嘎子的腿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在搶救湛江來的同時,醫護人員在槍嘎子的腿上揪出了二十多枚零碎的彈片,也許是他運氣太好,這些彈片沒有傷筋動骨,只是血漿供給緊張,像他這種“小傷”用上血漿幾乎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槍嘎子的臉蒼白得怕人,他一直喘息,一直在流眼淚,他嘴裡不住唸叨磨盤和湛江來,有時糊塗了,還叫著老油醋的名字,佛爺怕這孩子想不開,就走過去把他摟在自己懷裡。
“嘎子,想家不?”
“嗯吶……我想我姐,我想磨盤哥……”
“你不是有姐姐的照片麼?能讓我看看不?”
槍嘎子從上衣兜裡掏出照片說:“其實不是我姐姐的,咱家窮,哪能照這個,是書裡乖在鬼子工事裡找到的,我說這畫裡的人像我姐,他就讓我揣兜裡留個念想。”
佛爺點點頭,說:“像咱就留著,你是個好娃子,以後路還長,你看我不還在呢嗎,咱們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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