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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清晨6時,天還是陰沉沉的,不知道是硝煙未盡,還是煙塵作故,小眼張的臉上有種凝重,在朝鮮中部山區的渦旋氣流肆虐下,他的臉泛著醬紫色。此刻,他撥出濃重的呵氣,在滿地的死屍中尋找一種鐵器。
這時一支執行穿插任務的連隊開過,小眼張衣衫襤褸,像個乞丐一樣走了過去。
“有槍管嗎?”他問。
“有沒有小口徑的?”
“我要小口徑的!對!小口徑的!”
“槍管!就要槍管!”
沒有人搭理他,一一二師餘部正跋涉於大同江,在急匆匆的人流中,小眼張感到幾許尷尬,他咬著下唇有些哽咽,轉回頭在廢墟中繼續摸索,在成片成片的屍體中,他似乎扒開了什麼。
“小張?”
那不是東西,是人。 。 想看書來
沒有番號,在這雪寂的全茅山(2)
老謝在廢墟中直起身,望著部隊向西南急速挺進,不由問道:“這是去南京哈?”
“老傻子!這是朝鮮!”
“我們贏了?”
“沒!”小眼張從他身上搜出藥布,說,“炸懵了吧?連夫子廟在哪都不知道了?這不是南京!是朝鮮!”
“哦……連長呢?”
小眼張扯著紗布,說:“沒了!”
“怎麼能沒了呢?進了德川就沒見他了呀?又泡人家文工團的大閨女去了?”老謝抹了抹滿頭的鮮血,說,“不易啊,不易!爺們總幹這事。”
“你臨老了抽風呢是不?人家蘇大夫是衛生院的!”
“哦……”老謝思索了片刻,感到腦袋嗡嗡作響,他是被炸斷的牆壁埋在了下面,這也是他最後的記憶,他抬頭望著大路上的部隊,不由喃喃道:“你瞅瞅這些娃,走得多帶樣。”
小眼張回頭看了看一一二師,不屑一顧地說道:“屁!我們連都打禿了!這幫王八犢子撿現成的,有能耐讓他們打打試試!”
“連長到底哪去了?”老謝盯著急行軍,眼神中有些空洞,他又接著問:“連長真沒了?”
小眼張啪嗒啪嗒的就掉下眼淚了,他說:“連長肺部積血,想要活命就得在胸口鑿個洞,咱得把他肺子裡的血抽出來。”
“可是他媽的找不到導管!”
老謝一嘴巴就拍在他臉上,說:“找爺呀,我有。”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槍管說:“插上去!抽血!”
兩人跌跌撞撞地跑到湛江來身前,後者炸得滿身狼藉躺在泥溼的雪地上,鮮血和肺液不住湧了出來,嘴裡也不知道在嘟囔什麼。守著他的佛爺歇斯底里地對路過計程車兵狂叫:“衛生員!衛生員呢啊?都他媽一個部隊的!咋就沒人管!”
“你吵吵什麼!”石法義喝道,“部隊有任務要穿插!千萬別攪了大局!”
“什麼鳥局?我就知道湛大腦袋要死了!怎麼?我這是找衛生員還是找活爹呀!姓石的!你別他媽跟我裝爺們,連長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刀豁了你!”
石法義直起身將頭上的狗皮帽子摔在地上,衝著擦身而過的部隊,指桑罵槐地嚷嚷道:“你把老子活剮了吧!老子壓根就沒想活!如果連長這條命丟在德川!老子也不幹了!”
佛爺愣了愣,等他吼完,見急匆匆的人群中擠來一個衛生員,大眼瞪小眼地問道:“哪個連長?出什麼事了?”
小眼張幫老謝壓住湛江來,一聽之下抬起頭哭道:“我們是三三八團前衛連的,兄弟你看看咱們連長,他肺子*要斷氣了!”
“俺們連都打禿了,連長要是沒了咱都成了野鬼,兄弟你是菩薩,行行好把俺們連長搶回來吧?”
那個小衛生員看了看傷口,隨後俯下身去吸湛江來嘴裡的淤血,他吸了幾口黑血吐在地上後,扒開湛江來的眼簾說:“瞳孔反應比較正常,是不是被炮彈炸到了?他內出血比較嚴重。”
老謝的額頭一直在冒血,他不停地擦抹流進眼睛裡的血水,嘟囔著:“說別的也沒用,你倆把他壓住了,我把他胸口透開。”
佛爺瘸著腳不住摸著禿腦袋,看老謝握著槍管要戳湛江來的胸膛,就急道:“真管用假管用?你個老癟犢子別把連長戳死了!”
“要不你來!死小子就不能積點口德?虧你還是吃素的佛爺呢!”
“行!你插!”佛爺不忍再看,淚水湧出不由喃喃道,“牛犢子上炕頭一回,我他媽走到今天也沒看到湛大腦袋遭這麼大罪呀……”
石法義上前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