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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低聲說著話,神色間充滿了濃黑的憂鬱。有一個秘密計劃正在醞釀之中:脫離王世充,投奔大唐。過幾日,東都軍隊就要征討大唐谷州,這是瞅空逃走的良機。
王世充對他們兩個相當不錯,表面上待遇甚至比李密給的還要高:秦叔寶被任為龍驤大將軍,程咬金被任為驃騎將軍。
但是王世充沒有贏得兩人的心。他們看不起王世充,非常地看不起。
“王公氣量狹窄,說話信口開河,動不動就發誓詛咒,”程咬金吸溜了一口酒,低聲對秦瓊說道,“簡直就像一位老巫婆,豈是能平定天下的主兒!”
“是啊,他的嘴巴太甜,就像抹了蜜,但又有幾句是真的?”秦瓊一口乾了一盅,又用酒壺給自己斟滿。
兩人一致認為,這樣的人主是不能託付終生的,如果一直跟著他,最後只會走向滅亡。但是王世充是何等狡詐的人物,他這次開春便對大唐發動戰爭,並不僅僅是為了奪取大唐的土地,更是要令剛剛歸附他的將領們手上先沾染一些唐軍的鮮血,從此斷了他們投奔大唐的路,只好死心踏地跟著他走下去。這就好比加入盜匪團伙時,首領總要先逼你砍下一個無辜之人的頭顱,讓你身負罪孽,永遠無法抽身。
正因為如此,兩人決意,想方設法在針對大唐犯下血債之前逃亡。
但王世充又為將領們可能的異常舉動設定了重重障礙:就在昨天,秦瓊的老母親和一批高階將領的家屬被接到了宮中,表面的理由是說皇泰主擔心大軍出征後將領們的親人寂寞,要讓皇后和嬪妃們幫忙照料。其實大家都很明白,他們的家屬不過是做了王世充的人質。
對於投奔大唐的事,秦瓊和程咬金已經籌劃了很久。現在機會來了,而且形勢還逼得你非得接受這次機會不可——只要上了戰場,就根本沒法避免對大唐將士施下殺手。所以如果要逃,就必須趕在上戰場之前逃掉。但是被王世充扣押起來做人質的老母親怎麼辦?這可真叫秦瓊犯難!
程咬金同情地看了一眼好友愁雲慘霧般的面色,但又不忍心多看,只是呆楞地盯著酒壺。他的父母留在家鄉,由幾位兄弟照看,所以很幸運,沒有落入王世充的魔掌。他深知,秦瓊正面臨著一個必須作出的艱難選擇,可能是生離死別,這叫人怎麼受得了!
“咳,留下,母子倆都沒命;走了,可能還活一個。走吧,必須走,機會也就只有這一次了!”秦瓊連飲三杯烈酒,面部被烈酒燒出了一層紅光,那些雲霧漸漸消散,表明他已作出了決斷。
“我們做事留些餘地,可能王公也會對伯母留些餘地。”程咬金寬慰秦瓊道。但他知道,這種可能不大。不狠辣,便沒有他王世充的今日。
“但願如此!”秦瓊又連飲了幾杯。
那麼,軍隊裡還要帶哪些人一同逃亡?羅士信負責後勤,就不必提了。裴行儼也不行,因為他的父親裴仁基留守東都,他一走父親必定完蛋。高猛也不能通知,他的母親、妻子和兒子都做了王世充的人質。咳,可以想象,昔日這些生死與共的朋友們,未來的出路必定不妙。在一大群同樣面臨著兩難選擇的武將中,只有秦瓊才有決斷力。他的膽應當比鬥還大。
這都是命啊!朋友們,嗨,朋友們,我們就要分手了。未來相見時,我們可能成了敵人。那時候,我們的刀劍應該如何呢?是你戳我、我戳你,還是一個指著天空,一個指著地面?
兩人把酒壺裡的酒一氣喝乾。
閏二月十九日上午,王世充率領五萬軍隊出現在谷州九曲。對面幾里之外,大唐將領李靖和谷州刺史任瑰正背靠營壘佈陣。
秦瓊與程咬金率領著本部騎兵排在軍陣的右翼,他們的臉上毫無表情。
一個個軍佐飛跑著過來,單膝跪在王世充面前,報告各支隊伍的佈陣情況,又起身飛跑而去,背上的令旗在風中呼呼作響。
王世充驕傲地微笑著,鷹鼻高聳,眼睛像刀劍一般看著遠方。
秦瓊與程咬金對視了一下,又向身後的騎兵看了看,對著眾人重重地點了點頭,突然低聲叫道:“走!”兩人刷地率領幾十名騎兵縱馬向西賓士了一百多步,又猛然停下,陽光下一陣黃塵飛揚到他們的頭頂。在他們的對面,正是主帥王世充,他非常吃驚地看著秦瓊等人突如其來的舉動。
還沒等王世充開口,秦瓊與程咬金已翻身下馬,單膝跪在地上。身後幾十位騎兵早已拉滿了長弓,弓上搭著藍亮的箭頭,對準了王世充的面門。十幾名衛士迅速擋在王世充的前面,將王世充防護得嚴嚴實實。
“王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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