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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又扯到孔融身上去了?”
年輕人浮現出一絲清冷的笑意:“袁曹在官渡勝負未知,唯一能影響中原局勢的,唯有劉州牧一人。而若想要把他驅動起來,不施個苦肉計是不成的。”
“你是說……”年長者眼睛瞪得溜圓。
“孔少府一無兵將,二無地盤,他所能依仗的,只有自己的聲望。在我看來,聚儒許下之議,恐怕是他打算以自己和二百餘名儒生殉葬,來真正觸動劉州牧的一個局。”
“這,這怎麼可能……”
“正因為不可能,所以才不會有人懷疑。你看這幾個月來,孔融四處渲染趙彥之死,營造出曹氏亂儒的印象。一旦火起,只消稍微推波助瀾,天下人就會認為是曹氏的陰謀,再怎麼辯白也已無濟於事——我甚至懷疑,鄭玄之死,都未必那麼簡單。”
“那孔融自己豈不是也會燒死嗎?”
年輕人面露欽佩之色:“他根本就沒打算活下來。他的性命,是這場大火中最重的砝碼。一開始孔融就做好了準備,用自己的命向劉表死諫。”
說到這裡,他直起身來,望著草廬外的花花草草,把杯中的清水倒在花圃中:“原本大家都覺得,孔融只是個腐儒,除了會發發議論別無用處。許都聚儒不過是他沽名釣譽之舉。結果那些以中原為棋盤的對弈大手們誰也沒料到,百無一用的孔融,居然用了這樣一種決絕的方式化身為一個‘變數’,影響到了整個天下的大局。”
“可他的目的,是什麼?”
“孔融是大儒,他對袁紹啊、曹操啊之類的傢伙,根本看不上眼。他拼出性命,就是希望為劉表創造一個契機,讓天子重新回到儒林掌握之中——輔佐明君平天下,這是儒者最高的夢想了。”
“你這都只是猜測吧!根本沒有證據。”年長者不甘心地站起身來,拂了拂袖子。
“證據?”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證據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
“接下來還有?”年長者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我來問你,聽到劉表北上的訊息。袁紹和曹操會如何想?”
“自然是袁喜曹憂。”
“錯!”年輕人一拍案几,露出得意,“他們誰也不會高興!對曹操而言,劉表在這時候背後插來一刀,情況惡劣到無以復加;而對袁紹來說,這也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他在官渡與曹操死鬥,劉表卻輕輕鬆鬆收割著空虛的荊北豫南,說不定還能拿下許都奪到天子。到那時候,他可真的是辛苦一場,卻為他人作嫁衣裳了。”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年長者也明悟了。
年輕人把扇子遙遙指向北方:“不錯。無論他們之前在布什麼局,這一下子都被孔融這個大大的‘意外’給破壞掉了。所以在劉表出兵的那一刻,無論袁紹還是曹操,他們都將別無選擇,只能速戰速決。我估計,官渡很快就會迎來一場倉促的大決戰。”
說完預測,年輕人把杯中水澆完以後,擱回到案几前,負手長長嘆息:“世人皆以為孔融是個狂士,可誰能瞭解他的真正執著。縱然他知道勝算不大,還是義無反顧地投身於此。潛龍觀的大火,不能挽漢室於將傾,但這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用心,真是我輩的楷模。”
“哦?你看誰勝誰負?”
年輕人搖搖頭:“無論袁、曹,對這場意外的決戰準備都不會充分,誰勝誰負,就得看誰掌握的變數更多一些。這就不是遠在荊州的我們所能預料的了。”
“這麼說你是看好劉州牧嘍?”
“不看好。汝南如今有滿寵鎮守,說明荀彧、郭嘉早有防備。天時究竟應在誰身上,還得看官渡的結果啊——”年輕人故意拖了個長腔,“——誰知道除了孔融以外,還有沒有另外一個變數呢?”
“你整天待在草廬裡不出來,這天下大勢說起來倒是一套套的嘛。”年長者揶揄道。
年輕人不以為然地擺了擺羽扇,做了個逐客的手勢:“行了,不說了,我要去睡午覺了。明天你過來,我還有個三分之策跟你說說。”
第十二章 一個結束的開始
此時月光早已完全被烏雲遮蔽,一片屍布般的陰森霧靄籠罩在溼地之上,好似幽冥世界入口的薄紗門簾。張繡伸出手臂在眼前慢慢揮起,動作輕柔,好似要把這層門簾掀開來,看看冥府究竟是什麼樣子。
手臂在半空停住,張繡瞪大了眼睛,拼命想看清周圍的一切,可目力所及只有深沉如墨的夜色。在張繡的四周,影影綽綽不知有多少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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