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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上到前線,真槍真刀地對著幹過,才算是真正的革命戰士。羅以南說:你真不怕死?梁克斯說:不怕。如果世道總是這樣,苟且地活不如壯烈著死。羅以南腦間突然浮出陳定一的頭,心裡便痛了一下:我不希望你死,我希望看到活著的你。梁克斯說:這是一定的。只要我活著,你就休想去當和尚。羅以南笑了:好的。梁克斯說:說定了?羅以南說:一定。
羅以南一直送他到三岔路口。一條路到通湘門,一條路到保安門,另一條路朝著洪山方向。梁克斯走的是洪山方向,他說:我會先去寶通寺野戰醫院看我一個親戚,她是我表哥的未婚妻。羅以南說:野戰醫院在寶通寺?梁克斯笑道:是啊,我以為你知道哩。我也幫你看看你的張叔雅同志在不在那裡,如何?羅以南不覺笑了一下。兩人就此別過。
望著他的背影,羅以南心裡突有難以言說的不安,他大聲喊:一定要活著!梁克斯邊揮手邊說:當然!你得給我記住,只要我在,就絕不讓你去當和尚!他的笑臉被亮得刺目的陽光照著,有些燦爛,燦爛中也讓人恍惚。羅以南驀然間覺得,那臉像極了掛在司門口高空的陳定一。他為自己的這個聯想心跳不已,他想:千萬不要呀!我不想你死,不然我真會當和尚去的!
武昌城 第六章(3)
羅以南還沒返回南湖,便遇到張結子。張結子坐在一輛馬車上,見羅以南便高聲叫他,羅以南三步兩步跳上馬車。張結子說:我知道會遇上你,所以就沒在家裡一直等。羅以南說:你做得對。我們現在去哪裡?張結子說:昨天剛爬過城,附近老鄉家的竹子都被徵集光了。所以,我們得走得遠一點,不然根本徵集不到。羅以南說:往咸寧方向走,我過來時,看到那邊竹子很多。張結子說:是呀,正是往那邊去哩。
羅以南這天不用寫標語,他們的任務是一村一村地徵集竹子,幾乎所有的人被派出了門。這次攻城的人數,較之上次要多得多,雲梯自然也是要多得多。徵集竹子和捆綁雲梯便成為爬城前第一等重要事項。鑑於上次有云梯半道散架,有竹子登城時斷裂,這次對竹子的質量和捆綁雲梯的質量也提出了嚴格要求。。米。花。書。庫。 ;http://www。7mihua。com
遠遠離開了武昌城,夏末秋初的田野上還呈著一派蔥鬱。村落的炊煙和偶爾的狗吠,令羅以南想起家鄉,想起蹲在灶前吹火的母親,想起每天都要對著觀音菩薩敲木魚的祖母,想起在油燈前讀書的父親。父親是小學教員,日日夾一布包去祠堂教族中弟子。他甚至還想起鄰居周爹爹,他是個瞎子,自稱會算命。算羅以南的命時,總是抓著他的手說:你的命大,認識你和你認識的人都死盡了,你還得活。這一刻羅以南想,不知這話是否可信。但真若到那時候,豈不更是可憐,活又有什麼意思。
馬車幾乎跑到了咸寧。村村的老鄉都很熱情,不管窮人富人,聽說北伐軍要竹子,皆忙不迭地答應,表示保證送到南湖。唯恐不夠,青壯年索性就拎著砍刀上了山。羅以南驀然有些感動,打不打下武昌城,原本也與他們不相干的,他們何故如此積極?羅以南忍不住問一個送水給他們喝的老婆婆。老婆婆說:上次他們住過這時,長官都說了,天下窮人是一家。這是真的,那回住在我家的幾個長官,走時把鋪草也捆好了,房子的地也掃了個乾淨。有個小兵,跟我孫子差不多大,幫我挑完水,又替我餵了豬,還陪著我慢慢說話,比我孫子還強哩。對了,還說他家的婆婆也拜觀音呀。羅以南聽老婆婆的話,一時無言,只說了一句:我的娭毑也拜哩。婆婆便高興了:是不是?都說了天下窮人是一家子,這不就是!
整個南湖司令部的人員,非但羅以南,所有人都沒了休息時間。竹子從四面八方運來,呼啦啦一片堆在學校的南操場。但凡能動彈的人,全都成為捆綁雲梯大軍中的一員。後來就連幫忙運竹的老鄉,也都留下,臨時充當了捆綁工。綁紮要用力氣,如果扎不緊,臨時散了架,殘害的就是我們士兵的命。監督的長官一邊檢查,一邊不停地這麼說。羅以南想想也是,看看自己的一雙手,蒼白纖細,無縛雞之力,心下倍覺慚愧。他能做的活就是不停地將散放的竹子扛到捆紮人的面前,然後再將已經捆紮好的雲梯運到學校的牆根下。
這樣的工作持續了一天一夜,也不知紮了多少雲梯。直到五日晚敢死隊陸續來南操場集合時,雲梯也沒有扎完。
天已經黑下來了,監督的長官高聲喊叫道:快點!快點!集合前必須全部紮好!羅以南搬竹子搬得手掌磨爛,不意抓到竹節時,便鑽心地疼。他倒也沒有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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