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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則僅憑那閉經的病情,似還遠遠論不到“大限”;第十六回寫鳳姐與遠道而回的賈璉重聚,她炫耀自己協理寧國府一事時,說“更可笑那府裡忽然蓉兒媳婦死了”,對於她來說,秦可卿之死並非“果然”而是“忽然”,可見秦氏那病,原非絕症,闔家上下對於她的死亡都並無思想準備,也正因為如此,在刪卻了“淫喪天香樓”的四五個雙面的文字 之後,才越發地使那幾回書的時間敘述上發生了無法合理解釋的大混亂。 脂硯齋在這一回的批語說:“秦可卿淫喪天香樓,作者用史筆也。老 朽因有魂託鳳姐賈家後事二件,嫡是安富尊榮坐享人能想得到處,其事雖未漏,其言其意則令人悲切感服,姑赦之,因命芹溪刪去。”值得注意的是“其事雖未漏”一句,指的什麼?可以有下列兩種解釋: (1)(原文中)秦可卿的真實出身雖然沒有徹底洩漏,寫她與賈珍的*未嘗不可,但考慮到她那託夢給鳳姐所講的話實在讓人悲切感服,所以讓芹溪刪去了“淫喪”的文字。 (2)秦可卿在託夢中所講的那些話,雖然並沒有自己洩露自己的真實出身(彷彿是別人委託她來講那些話似的),但考慮到……還是讓芹溪刪去了“淫喪”的文字。 無論怎樣解釋,都有一個前提,即秦可卿的出身及病情及死亡裡,都包含著有一個可能洩漏出的“天機”。庚辰本脂硯齋有條批語說“……可卿夢阿鳳,蓋作者大有深意存焉,可惜生不逢時,奈何奈何!”設若秦可卿確係一棄嬰,則長大後嫁入賈家,死後如此風光,何來“生不逢時”的“奈何”之嘆? 該是仔細探討有關秦可卿的“天機”的時候了!這實在關係著對《紅樓夢》一書許多重要問題的再認識、再理解!
“秦學”探佚的四個層次
彙輯我關於《紅樓夢》研究成果的《秦可卿之死》一書於1994 年5月由華藝出版社推出,第一版的五千冊書剛開始發行,與我爭鳴的文章便連續出現,上海陳詔先生一篇長文發在貴州省紅學會的《紅樓》雜誌1994年第二期,同樣的觀點,亦見於他為上海市紅學會編、上海古籍出版社出版的《紅樓夢之謎》一書(1994 年1 月第一版)所撰寫的“答問”中;同時,山西《太原日報》副刊又於1994 年7 月26 號刊出了梁歸智先生的 “雙塔”《探佚的空間與限度》一文,該文副標題為“由劉心武、王湘浩的‘紅學’探佚研究想起”,讀其文,則可知他的“想起”,主要還是由於讀了我的一篇文章《甄士隱本姓秦?》(該文已收入《秦可卿之死》一書);這些與我爭鳴的文章,我是隻恨其少,而絕不嫌其多。關於《紅樓夢》,值得我們爭論的問題實在太多,最近我在一篇文章裡說:“《紅樓夢》因其傳稿的不完整與其作者身世之撲朔迷離,給我們留下了刻骨的遺憾,也使我們在‘花開易見落難尋’的惆悵中,產生出永難抑制窮盡的‘尋落’激情,我們不 斷地猜謎,在猜謎中又不斷派生出新謎,也許,《紅樓夢》的偉大正在於 此——它給我們提供了幾近於無限的探究空間,世世代代地考驗、提升著 我們的審美能力!” 關於《紅樓夢》中秦可卿這一形象,以及圍繞著這一神秘形象所引發 出的種種問題,是最具魅力的“紅謎”,雖然陳詔先生把我的探究說成是“形 成了他所謂的‘秦學’”,並稱“由於劉心武同志是著名作家,而他的觀點 又頗新奇動聽,所以他的文章引起廣泛的注意,曾在社會上產生一定影響。 但在‘紅學’界,很少有人認同他的意見。”卻也不得不承認,我提出《紅 樓夢》中有關秦可卿的現存文字“矛盾百出,破綻累累”,“這個問題無疑 是提得合理的,富有啟發性的”;梁歸智先生也在講述了他對我的觀點的一 系列質疑之後,這樣說:“我知道劉心武同志是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秦學’ 陣地的。那隻怕已經成了劉心武同志的一種‘信仰’。”他們二位在提及“秦 學”時都未免是“借辭含諷諫”,但我深信“紅學”的這一分支——“秦學”, 到頭來是能被肯定下來,並繁榮光大的。說我的觀點只是“曾產生一定影 響”,這個“曾”字恐怕下得匆忙了一點;說“在‘紅學’界,很少有人認同” 我的觀點,以目前情況而言,可能如此,但一種學術觀點,其贊同的多寡, 並不能說明很多的問題;如果翻看我《秦可卿之死》一書由周汝昌先生所 撰的序,當知即使在目前,也“吾道不孤”。 我確實非常珍惜陳詔、梁歸智等同志的不同見解,“秦學”必得在坦率、尖銳的討論中發展深化,我此刻心情正如商議結詩社的賈寶玉一般,要說:“這是一件正經大事,大家鼓舞起來,不要你謙我讓的。各有主意說出來大家平章!” 我且不忙針對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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