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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句子,可見八十回後開始的大悲劇正是從秋天起始的,“想眼中能有多少淚珠兒,怎經得秋流到冬盡,春流到夏”,意味著八十回後所寫的,正是那樣的一個時序下的一年,而到那一年的秋天,也就欲哭無淚,整個兒是個“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的肅殺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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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與“明月”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這是南宋岳飛《滿江紅》詞裡 的名句,“三十”是他的年齡自況,“雲月”比喻他日夜轉戰,這是我們從 小就都知道的。但中國漢文化有個特點,就是凡已存在過的妙詞佳句,都 可移用到今天的現實語境中,“借他人酒杯,澆自己塊壘”,不用改易一個字, 新的意蘊,即已延伸甚至轉化而成。20世紀40 年代,中國進步的電影藝 術家就以《八千里路雲和月》命名過關於抗日題材的電影;那時候引進美 國好萊塢的片子,明明是西洋人拍的西方故事,本與中國文化無關,為票 房推銷,以適應一般中國人的審美心理,也都儘量改取一個從中國古典文 本里借來(或稍加推衍)的語彙,如《亂世佳人》、《鴛夢重溫》、《屏開雀選》、《青山翠谷》等等,這辦法一直延續到今天。 據2000 年2 月3 日《北京晚報》記者程勝報道,北京一位瓷品收藏 者凌先生1996 年在安徽某縣蒐集到一副瓷燒的對聯,用以鑲嵌瓷字的底 板已毀,但從上面取下的瓷字完整無缺,上下聯分別是“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每字約在8 至12 厘米之間;除此十四字外,尚有四個約5 至6 厘米的瓷字,是“曹雪芹書”。經有關專家鑑定,十八個瓷字皆系清代中期景德鎮窯產品。現在我們雖然還不可輕率肯定,這些瓷字就是據曹雪芹真跡燒製的,但也萬萬不可輕視這一發現。凡知道點“紅學”的都知道,我們一直沒能搜尋到過曹雪芹的哪怕一個字的真跡,我們現在所據以研究《紅樓夢》的各種手抄本,有的可能很接近曹雪芹親手書寫的底本,卻一律都是他人的過錄本,這回凌先生透過《北京晚報》記者披露的瓷字雖仍非最本原的“曹字”,如能被專家進一步鑑定為真物,則與發現了曹雪芹書法的刻石或拓片一樣,意義也是非同小可的。 這裡姑且緩論瓷字的真偽,先討論一下,曹雪芹有無可能寫出這樣的一副對聯。有的人可能覺得,這對聯實在平常,無非是有人向曹雪芹求字,或事先講明瞭要寫岳飛詞裡的這兩個熟句,或曹雪芹懶得動腦筋為之特擬,便隨手寫下了這兩句當時腦海裡飄過的句子。又有人可能覺得,曹雪芹揮筆寫下這兩個句子,反映出他思想中(至少是潛意識裡)有“滅胡虜”的情緒,這就似乎為“紅學”中認為《紅樓夢》是“排滿之作”的一派,提供了新的依據。不過,我以為,倘曹雪芹對岳飛這兩句詞感興趣,提筆大書,則無論是自己掛起,還是贈予乃至售予他人,都可能另有離開岳飛原意的寄託在焉。 《紅樓夢》的文字里,擷取前代人詩詞裡的句子,來象徵人物命運,或從中轉化出另外的意思,這一手法可謂貫穿始終,是我們解讀他這部鉅著時必須加以掌握的“鑰匙”。最集中也最直接的例子是第六十三回“壽怡紅群芳開夜宴”,與宴的八位女性分別掣出了八根象牙花名籤子,每根上面都題著四個字並有一句唐詩或宋詩,如探春掣的是杏花籤,題著“瑤池仙品”,詩句是唐高蟾《下第後上永崇高侍郎》裡的“日邊紅杏倚雲栽”, 原詩“日邊”喻帝王,“紅杏”喻權貴,表達的是科舉下第後的矜持怨艾,曹雪芹挪用到《紅樓夢》文字里意思完全轉化了,是用“日邊”喻郡王, “紅杏”喻探春,暗示探春以後將類似“杏元和番”那樣遠適藩王。《紅樓夢》的傳世抄本大都有署名脂硯齋或畸笏叟的大量批語,儘管對於這兩個署名究竟是一個人的還是兩個人的,究竟是男是女、與曹雪芹 有否血緣或婚配(同居)關係,“紅學”界意見尚不能統一,但這批書者與曹雪芹有著極其親近的關係,熟悉甚至捲入了曹家的家世變化,並在一定程度上是曹雪芹寫作《紅樓夢》的“高參”,乃至直接參與了至少是區域性的寫作,在這幾點上“紅學”界並無爭議。脂硯齋、畸笏叟的批語在“紅學”界一般統稱“脂批”,“脂批”裡一再出現“三十年”的字樣,如“三十年前事見書於三十年後,今餘想慟血淚盈”。“讀五件事未完,餘不禁失聲大哭,三十年前作書人在何處耶?”“餘卅年來得遇金剛者亦不少……”“與餘三十年前目睹身親之人,現形於紙上……”不少脂批後面註明了年代干支,由此可以推算出,“三十年前”大約是公元1728 年即雍正六年之前,那是曹氏家族仕途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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