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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一把將布簾拉開,抱起那嬰孩便大刺刺解衣餵乳。
狄公端起茶碗呷了一口,雖有點嗆辣,卻十分得味,不覺“咕冬咕冬”喝了個罄淨。
“你的兒子多大了?”狄公將茶碗擱在桌上,溫悅地問道。
“才兩個月,唉……”茉莉無限委屈地嘆了一口氣。
門外傳來梆子聲,茉莉側耳細聽。
“狄老爺,已經午夜了。”她顫抖的聲音裡閃出一絲寒意。
“周大都督要發動反攻了。倘若天亮以前還不能摧毀突厥的驍騎營,他們便可長驅直人。茉莉,我看你還是趕快帶著兒子去東邊葫蘆鎮躲避一陣吧。不然倘有個山高水低,如何向孩子父親交待。”
“孩子父親?他……他……”茉莉的眼睛裡閃出了淚花,聲音哽咽,滿臉愁容。
“他怎麼啦?”狄公感到茉莉一腔苦水沒處傾倒。“孩子他父親怎麼啦?”
“他……他天一亮便要被砍頭了!”
“砍頭?!”狄公吃一大驚。“他犯了什麼王法?”
“我丈夫是軍營的一個校尉,他……他是冤枉的。”
“他究竟犯了什麼王法、軍法,要被砍頭?”狄公又問。
“他並不曾犯什麼王法、軍法,他被人誣告說是掐死了潘校尉的妻子。軍法司 裁判他死刑,他在牢裡已關了一年,前日都督府的批覆下來了,今天天亮便要綁去西校場砍頭。唉……叫我好不……”說著止不住紛紛墮下淚來。
狄公心中惻隱,說道:“今天天亮便要問斬,大遲了!太遲了!茉莉你能否將你丈夫被誣的詳情細末告訴我?”
茉莉含淚點了點頭:“狄老爺想聽聽,奴家不妨說個大略,左右是作了刀下之鬼,這三四個時辰叫我如何捱得?我丈夫與潘校尉雖屬同一營盤,但脾性並不甚相合,遇事多不投機。潘校尉口上甜如蜜糖,肚內歹毒十分,遇人時臉上總堆著笑,背裡卻幹著那等見不得人的勾當。我丈夫姓吳,為人憨直,不善言辭,但槍棒騎射卻般般勝潘校尉一籌,甚得上司信任。潘校尉十分妒忌,常含恨於懷,伺機加害。
“一日,潘校尉夜裡回家,發現他妻子被人掐死在床上,偏巧我丈夫因軍營的公務去他家。他便出首告我丈夫殺了他妻子。軍法司鞫審時,他說我丈夫多次調戲他的妻子,遭到斥責,但賊心不死,他自己因是同營軍官不好反目。他說那天我丈夫探得他在軍營值戍,故又偷偷踅到潘家,圖謀不軌,遭到潘妻拒絕後,惱羞成怒,便將她扼死了。”
“你丈夫如何辯白的?”狄公問。
“我丈夫說潘校尉血口噴人,他與潘妻從無瓜葛,更不會無端害她性命。興許倒是潘校尉自己扼死妻子,反行圖訛。我丈夫說,那天傍晚他在軍械庫遇見潘校尉,潘校尉要他捎帶點東西回去與他妻子,說他當夜要在軍營值戍,脫不出身。又說他妻子身子不適,託我丈夫順便看覷一眼。我丈夫不知是計,到了潘家叫人半天不應,隨後潘校尉竟後面趕到,誣我丈夫殺了他妻子——潘妻果然被人扼死在床上。
“軍法司判我丈夫砍頭,押在死牢監裡。我去軍營大牢探望,大牢的守卒道我樂籍未脫,不許我見死囚。因為西線突厥的反叛,都督府事如亂麻,故上司的批覆至前日才下達,——天一亮,軍營點卯時,便要執刑了。”說罷淚如雨下。
狄公突然問道:“你可知潘家夫婦婚後美滿否?”
“不知道。”
“他們有沒有孩子?”
“沒有。”
“他們結婚多久了?”
“兩年。——聽我丈夫說是潘校尉的父親做的主,對方是個大戶人家,他當時還嫌那女子長得不起眼,心中老大不樂哩。”
“你知道他父親的名字麼?”
“不知道,聽潘校尉吹噓說是蘇州城裡第一等的大官。”
“呵,想來必是蘇州刺史潘維良了。——他是個大有學問的人,撰著過許多書哩。潘校尉原來是他的兒子。”
“沒想到狄老爺對潘家爺兒倆還如此讚賞哩。”茉莉心裡一涼,不由輕蔑地諷刺道。
“我此刻便去找潘校尉,他是不是在軍營內?”
“呸!假正經,一鍬土上的蛤螟!”茉莉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水。
狄公並不理會,裹緊皮袍便出了破木門。
狄公在大街上獨自走著,雖已過了半夜,一路上還是燈火明亮,馬車滿載著兵士轔轔向西而去。他只恨此事知道得太遲,即便他此時找到了潘校尉,弄清了誣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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