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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獵物。
完了,這回真地完了。此地既然重兵把守,戒備森嚴,他插翅難飛,只有束手就擒了!
站在他身後的栓子,心跳到了嗓子眼兒,懊悔自己倒把大少爺送到火坑裡了!
“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許這位先生通行?”突然,旁邊響起一個威嚴的聲音。
易君恕猛然抬起頭,一位西服革履、高鼻藍眼的老者正從月臺方向在朝這裡走過來。那人雖然換了裝束,他也一眼就認了出來:林若翰!
“我的朋友,你怎麼到現在才來?我等了你很久了!”林若翰說著,向他伸過手來。
易君恕一愣!一個多月前,他和林若翰在莽蒼蒼齋不歡而散,此後再也沒有見面,根本不可能有什麼約會,為什麼林若翰卻在這裡“等”他?剎那間,他突然明白了:今天的重逢完全是不期而遇,林若翰發現了他正處於危險之中,便急中生智,用這種辦法出面來救他了!啊,易君恕萬萬沒有想到,這位“鬼子大人”竟然不計前嫌,在他瀕臨絕境之時伸出救援之手!他激動地走上前去,握住那雙面板鬆軟的老人的手:“翰翁!……”
正在盤查的官兵愣住了。他們並不認得林若翰,弄不清楚這位高鼻藍眼、西服革履、氣宇軒昂的老者到底是哪國人、什麼官職,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更不敢得罪。這年頭兒,大清國的老百姓怕當兵的,當兵的怕當官兒的,當官兒的無論大小則都怕洋人!
“這是我的朋友!”林若翰拉著易君恕的手,威嚴地對他們說,“你們連我的朋友也不信任嗎?要不要檢查我的護照?”
他抬起手,慢慢地伸進西服上衣的口袋,那雙藍色的眼睛仍然逼視著面前的官兵。
“哦,不必,不必!”為首的官兵立即低頭哈腰,“洋大人,誤會了,您請!這位先生也請!”
林若翰連睬也不再睬他,和易君恕一起朝月臺方向走去。
望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栓子那顆心才從嗓子眼兒落到肚子、裡。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夾襖已經被冷汗溼透了。
月臺上,蒸汽機車發出巨大的轟鳴,吐著團團白煙,“哐啷,哐啷”開動了。
在林若翰的包廂裡,易君恕望著車窗外漸漸後退的古都北京,心裡百感交集。
“翰翁,謝謝您救了我!”
“不必感謝,解救不幸的人脫離苦難,是我的本分,”林若翰說,他神情悒鬱地望著窗外,“我遺憾的是,沒有能夠救出更多的人!”
9月28日,夏曆八月十三,離中秋節只有兩天了,濃重的陰雲籠罩著北京城,仍然看不到節日的氣息。
鶴年堂的老掌櫃已經奉命在店堂門口搭起了蓆棚,擺上了奧案。今天有官差,監斬官和劊子手正在裡面吃喝呢,回頭就要開斬了。唉,老掌櫃一邊小心伺候著,一邊在心裡感嘆:唉,造孽啊,店裡邊兒賣藥救人,店外頭砍頭殺人!他記得,三個月之前他還和譚大人說過這個話,不曾想,譚大人今天就要在這兒被砍頭!“
菜市口一帶的老街坊們都走出了家門,京城的老百姓從四面八方朝這兒擁來,把“丁”字街圍得水洩不通,連街兩旁的房頂上都爬滿了人。
下午三點半鐘,宣武門那邊開過來九門提督的大隊人馬,押著六輛囚車。街兩旁的人群轟動了!六名欽犯被押進刑場。他們是:康有為胞弟康廣仁,軍機四章京楊銳、林旭、譚嗣同、劉光第,還有一位御史楊深秀,他在皇太后臨朝訓政之後竟然還頂風上書請皇太后歸政,自然是必殺無疑。
監斬官軍機大臣剛毅出來了,他披著大紅緞子斗篷,威風凜凜地坐在桌案後面。劊子手把六名欽犯押了上來,剛毅一一驗明正身,以硃筆勾銷,準備行刑。
譚嗣同突然要和監斬官說話,他朝著剛毅叫道:“你過來!”
剛毅驚呆了。天下竟然真有視死如白的人,譚嗣同到了這個時候還是那麼鎮定,他要對剛毅說什麼呢?無非是要當眾宣講大逆不道的言論,或者把監斬官侮辱、奚落一番?剛毅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甚至連聽也不敢聽,他驚恐地側過臉去,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譚嗣同哈哈大笑,他以詩人的豪爽瀟灑,放聲朗誦:
有心殺賊,無力迴天;死得其所,快哉快哉!
監斬官在犯人面前發抖了,剛毅聲嘶力竭地喊道:“斬!”
劊子手手起刀落,一腔熱血從譚嗣同不屈的軀體中噴湧而出,灑在這片早已浸透了鮮血的土地上。
北京菜市口,是譚嗣同的出生之地,也是他的捐軀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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