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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老婆氣得兩眼冒火,一巴掌打落了他叼在嘴上的菸捲,“我的‘扭計祖宗’,你快想想辦法吧!”
“是啊,是啊,”老莫答應著,皺緊了眉頭,“我得想想辦法……”
覲廷書室門前,人聲鼎沸,屏山、廈村的抗英武裝壯步橐橐朝這裡開來。鄉親們扶老攜幼、挈男抱女,惶惶不安地跟著來到書室前,送親人出征,一雙雙眼睛含著熱淚,人群中發出低低的啜泣聲。
“本族各位父老叔伯兄弟姐妹!”鄧植亭手持一支左輪手槍,站在門前的花崗石階上,高聲說,“大家都聽見了東邊的槍聲,那是我們的親人在和鬼佬血戰!現在他們勝負不明,生死未卜,我們不能坐視不顧,男丁都跟我去打鬼子!留下的老人、婦女,看好我們的家,帶好我們的仔、女……”說著,他自己的喉嚨也不禁一陣哽咽,抬起手臂抹了一把眼淚,沙啞著聲音說,“男丁就應該保衛父母妻子,保衛家園!走了,走了!等我們打敗了鬼子,回來和大家一起吃盆菜、祭太公!”
隊伍就要出發了。
阿惠流著淚,送易君恕走出覲廷書室。易君恕的長衫上束了一條絲帶,肩上挎一支駁殼槍,一介書生倒也平添了些許英武之氣。
“易先生,你可千萬保重啊!要是有個好歹,小姐她……”淚水噎住了喉嚨,阿惠說不下去了。
易君恕默默無語,他能說什麼呢?對於家破人亡的阿惠,任何安慰都已經無濟於事;對於遠隔在維多利亞港對岸的情鬧,他也無法作出任何許諾。他是個男子漢,現在應該挺身而出了,和年逾半百的鄧菁士一樣,和阿惠那未成年的兄弟一樣,再無別的選擇,至於能不能回來,誰也不能預料!
“阿惠,你也保重……”他只說了這麼一句。
屏山河邊一陣吵嚷聲,兩名後生手持紅纓槍,推揉著一個滿身泥汙的人往這邊走來。覲廷書室門前的人群轟地騷動起來。
“喂,出了什麼事?”鄧植亭大聲問。
“我們抓住了一個奸細!”那後生一手持紅纓槍,一手抖著一面泥汙的白旗,說,“這傢伙三更半夜偷偷地爬過我們的崗哨,攜帶著這面白旗,要往屯門那邊跑!”
“我冤枉!我不是奸細!”滿身泥汙的老莫跌跌撞撞地喊道,“植亭賢弟,你是知道的,我為保衛家鄉捐獻了五百港幣!”
“噢,原來是莫先生?”鄧植亭聽出了他的聲音,問道,“半夜三更的,你往屯門跑,要去做什麼?”
“我……”老莫期期艾艾,“我是個生意人,當然是去做生意了,去屯門搭船……”
押解他的後生把抓在手裡的白旗扔在地下:“這白旗怎麼講?”
老莫猛地一抖,說:“我……我是怕碰到英軍,好有個防備……”
“英國佬正在攻打我們的家鄉,殺我們的人!”鄧植亭喝道,“你往那邊跑,天知道做的是什麼‘生意’!”
“這個人,我好像在香港見過……”阿惠對易君恕輕聲說。
“噢?”易君恕引起了警覺,“你仔細看一看……”
阿惠走上前去,藉著書室門前燈籠的光亮,辨認著那張沾滿了汙泥的臉,不禁吃了一驚,叫道:“哎呀,他是遲孟恆的管家!專給東家出壞主意,綽號叫‘扭計祖宗’!”
“啊?”老莫一愣,慌慌張張地說,“我……我不認識你,不要血……血口噴人啊!”
“少嚕嗦!”鄧植亭大喝一聲,“搜!”
老莫聽到這個“搜”字,頓時慌作一團,兩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別……別誤會,我沒做違法的生意,身上也……沒帶什麼……”
這種最愚蠢的欲蓋彌彰竟然發生在號稱“扭計祖宗”的老莫身上,實在令人難以置信,本能地掩飾恰恰表明了他胸口藏著見不得人的東西。那兩名後生不由分說,一個反剪住老莫的手,一個扯開他的長衫大襟,隨即摸到藏在夾層裡的一樣東西,“嚎”地撕開,一個信封掉了下來。
老莫瘋了似地掙扎著要撲過去,但他的兩手被死死地抓住,那信封已經被飛快地撿了起來。
“亭哥,你看,”那後生把信封遞給鄧植亭,“不知他要給什麼人送信噢?”
“‘大英皇家軍隊長官啟’……”鄧植亭讀出信封上的字樣,怒火中燒,厲聲喝道,“姓莫的,這就是你做的‘生意’!”
老莫面如土色,渾身瑟瑟發抖,兩腿一軟,頓時軟癱在地!
鄉民們激憤地議論紛紛:“真是想不到,平時人模人樣的‘莫先生’,倒是個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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