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頁(第1/1 頁)
一語未畢,他卻突然看到一直無知無覺,本應被迷藥拖入幻境的樂令睜開雙眼,含笑看著他。那笑容中似乎蘸滿鮮血,令人不寒而慄。他&ldo;咦&rdo;了一聲,不滿地問楚嫣然:&ldo;你那迷煙解藥有問題嗎?我怎麼好像看見那個內門弟子睜開眼了,像厲鬼一樣看著我?&rdo;楚嫣然手中飛劍已然蓄滿劍氣,只待殺了秦弼,卻因他出聲呼喚,不敢不從,回頭看了樂令一眼。樂令臉上已不止是噬血笑意,彷彿有道道漆黑魔影自他眼中流洩出來,人雖然坐著,卻似比他們兩個站著的人還要高大幾分。就在這一回頭的工夫,他已緩緩站起身來,每走一步,周圍光線便更暗一分,空氣中也似流動著幽幽血腥氣味。楚嫣然驚聲尖叫,抬手放出一道清韻靈動的劍光斬向樂令。那道清光中途卻被一柄銀色飛劍攔了下來,秦弼面容扭曲,極力睜大雙眼,空中飛劍也顫抖不止,卻還是盡力擋住了那道劍光。楚嫣然不可置信地叫道:&ldo;怎麼會,他明明已被我的桃花五煙障迷住了……&rdo; 於城冷哼一聲,由著她對付秦弼,自己則招出法寶青龍鈕印,幻化出一條巨大青龍,直襲向樂令。那道青龍襲到面前時,樂令口中忽然噴出一口細如晨霧的鮮血,化作一道輕煙纏上青龍,將那似實似虛的龍身漸漸染紅。待到龍身全數化為暗紅,於城心頭忽然如被大槌擊中,猛地吐了口血,手中青龍鈕印再也控制不住,掉到了潮溼的泥土之中。他鬥法經驗豐富,明白此時不是發呆的時候,連忙掏出一把靈符向胡亂扔了出去,同時召出飛劍,凝神於劍身,全力刺出了一劍。他已經顧不得同行的楚嫣然會不會遭池魚之殃,只想替自己搏一條生路。然而一劍劈下,他卻黯然發現,自己的劍氣噹噹正正劈上了青龍紐印招來的那條青龍‐‐此時青龍已化作了赤龍,兩隻龍睛中也如流淚般滴落出條條虛幻的血影。劍光只在赤龍身上流下了一道淺淺印子,卻奈何不得他這最強的法器。於城的心亂了幾拍,下意識地向後退去,而後又胡亂丟出身上法器和符籙,一劍劍向著龍身劈砍。他甚至沒注意自己握劍的手上已悄然纏了什麼東西,全力劈出的劍氣已失了應有的威勢。一旁的楚嫣然終於打落了秦弼的飛劍,她也不敢戀戰,隨手將一道雷符扔過去,轉身便要馭劍離開。樂令冷哼一聲,再度咬破舌尖,將一口心頭精血噴了出去,一片血影應聲從地上拔起,緊緊抓住了楚嫣然的腳。此時於城身上也已纏滿了血色影子,再也把持不住本心,驚駭得胡亂劈砍,悽利地叫道:&ldo;魔‐‐&rdo;一道飽含純粹而誘人的死亡之意的劍光已自他頭頂凜然劈下。於城的護身真氣全被血影吸淨,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從中劈作兩半,魂魄亦被血影纏住啃噬。楚嫣然也一樣被血影纏住,一身精元源源不斷被吸了出去,驚駭得不停哭泣哀求。樂令卻如不見不聞,鑑源劍輕揮,便將她也同樣殺死,連魂魄也一併劈散。直到確認兩人都已死去,樂令才輕舒一口氣,再度噴出一口精血,強提功力,將林中魔氣血影淨化。而後便以劍支身,服下丹藥回覆了些靈氣,慢慢走向秦弼倒下的方向。秦弼本就中了楚嫣然的迷煙,方才強行衝破迷障與她對戰已極耗精力,後來飛劍被暫落,又中了一道雷符,已是昏迷了過去。遠遠看去,他臉上還有些擦傷和汙血,眉頭緊皺,然而這些都遮掩不住他的年輕和朝氣。他的神態總有些傲岸,卻是不諳世事,不曾見過人心險惡,才會這樣心思外露,絲毫不知掩飾。就連感情也是毫不掩飾地流露在了別人面前。樂令拖著長劍一步步走到他身旁,雙腿便如承受不住身體的重量一般,猛然跪了下去。方才他也看見了自己施展魔功……樂令將鑑源劍壓在了秦弼頸間,雙手顫抖著,就要把劍身壓下去。只要壓下去,秦弼就死了。他們之間糾纏愈深的因果便可徹底了斷,籠罩在他道心上的塵埃也會一同被拂去,他就可以徹底解脫。而且秦弼是秦休的後代,是秦家的精英子弟,只要他一死,秦家便少了一個希望,秦休也會把更多的精力和資源放在自己身上。這是有百利而無一害的事,只要他的手再向下按一點……樂令用力穩住雙手,眼前彷彿又浮現出秦弼專注又熱切地注視他的模樣。那樣的神情讓他和秦休不完全不同,也沒有正道修士那種讓人厭惡的清高,反倒有種令人心悸的深情。那樣不摻著慾望和算計的純粹感情,卻是從沒有人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