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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令心跳忽然漏了一拍,腦中滿是憂思。看來這蛟在別人養時也不大正常。許是前主人死後被人鎖在那座洞府中不知幾千幾萬年,被寒池消磨了靈性,這種自高自大、不知上下的性格才磨掉了些。可不能用佛法道法鎮壓他身上的妖氣和心魔了,萬一恢復從前那樣的性情……那還不如養個傻妖怪呢。樂令強掙出一隻手來按到湛墨額前,將自身神識透進一絲,挑動他體內禁制,將他重新化為蛟形,壓制在洞府深處。他搖動著盤曲的蛟身高聲嘶吼,極力想掙脫禁制,繼續方才的行為。然而他眼中那絲清明烏光並沒能持續太久,隨著他強烈的掙扎漸漸消失,重新化作一片血色。樂令這才長吐了一口氣,撫著湛墨光滑冰冷的鱗片道:&ldo;我也不強求你懂人事了,別再像剛才一樣發瘋就好。&rdo;他撿起蒲團擺好,欲打坐又怕湛墨掙脫禁制,擾得他走火入魔;欲出門,看著不停掙扎著,執著地抬起頭向他蹭來的黑蛟,又不放心。權衡了一陣,他便悄然將一身道法轉為魔功,用了自己最熟悉的御獸之法,一點真炁送入湛墨體內,調動他的精元真炁,將他化作一條衣帶長短,纏到了自己右臂上。湛墨挨著了他的身子,也就不再掙扎,順著他的袖子從肩頭直繞到了手腕上,不細看的話倒像是什麼飾物。一條細長分岔的蛇舌自口中吐出,在樂令手腕和掌心處掃來掃去。雖然還是不脫妖態,比不得人家正式的靈寵,樂令就已十分知足了,帶著他出了洞府,直往悟法峰道藏樓去。徐元應依舊守在道藏樓看書,見他過去便罵道:&ldo;你怎麼才來我這裡?我算好了清元洞天關閉的日子,足足在這兒等了你一天!&rdo;樂令連忙道歉,裝出一副哀慼神色,把從洞天中回來時發生的事跟他說了一遍:&ldo;司師兄在洞天中被人殺害,我堂兄又誤採魔草,害得雲真人被罰面壁百年。我心裡裝著這兩件事,一時有些昏頭,所以今日才過來。&rdo;徐元應也嘆了嘆氣:&ldo;司鄴是個好孩子,他入問道峰也才八十年,怎麼就遇上了這種事呢?我聽說池煦要去何童州替他報仇,此事也十分艱險,這孩子真是……&rdo;樂令反過來勸他:&ldo;池師兄已結了金丹,何童州又沒有咱們羅浮這樣的大門派,能有幾個金丹修士?那個來惹事的已被他當場格殺了,可見他的修為不弱於人,再加上他的身份,散修聯盟的人也不敢不給他個交待。&rdo;徐元應臉色難得有些愁苦:&ldo;金丹修士這樣不要麵皮,對築基修士下手,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人一時興起。何況他怎麼就能確定那人在清元洞天?沒有家賊引不來外鬼,咱們這步虛峰……嘿嘿,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rdo;正道名門和他們魔修也沒多少區別,只是做事更隱蔽些,更要面子。不像他們,誰法力高,誰討師父歡心,就能光明正大奴役別人,殺幾個同門也無人管束。不過這樣九轉十八彎的,他們不嫌累麼?樂令陪著徐元應嘆了一陣,待他打起了點精神,便把臂膀上那條黑蛟給他看了一眼:&ldo;這條黑蛟還是宋師弟辛苦自洞天中帶給我的,可是性情有些過於黏人,咱們樓中可有什麼馴養靈獸的書,能讓我為他重塑性情?&rdo;徐元應兩指捏著湛墨頸項,壓制住他咬人的動作,臉上微帶了絲笑意:&ldo;好靈蛟,本來早該化龍了,不過被人硬壓了靈智和修為。你若替它恢復修為,將來遇上什麼敵人也不必怕了。&rdo;他起身去架上拿了一塊玉簡,到桌前拿空白玉簡拓印了,遞到樂令手中:&ldo;這塊是《想爾經》,每天早晚為它講幾遍,再以真炁洗煉其經脈,它就能早開靈智,做你的助力。&rdo;樂令下意識地搖頭:&ldo;能不能不開靈智,他的性子實在纏人,我方才以佛問真種替他清心,結果他就……&rdo;這麼丟臉的事他都要說不下去了,徐元應卻毫不在意地說道:&ldo;纏人不是好事麼?比千辛萬苦收個靈寵,人家不願跟你,想方設法地陰死你可強多了。這靈寵不能慣著,比如平常吃東西,喂些普通獸肉就好,別非要給靈獸的,也別給它太多靈藥靈草……你是它的主人,有禁制壓制,怎麼還能管不住他呢?&rdo;樂令白捱了一頓罵,也沒尋出替黑蛟另塑性情的法子。徐元應又替他印了一塊專講如何飼養靈獸的玉簡,叫他按著簡中所寫替它餵食洗澡,不時還要買靈獸丹飼餵。想不到養個蛟竟比養人還麻煩。樂令被徐元應數落得有些發懵,收起玉簡,挎著湛墨,不知不覺就馭劍往山門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