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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有人抬我,我能感覺到鮮血一點點的流出體外。
從陣地到救護所再到野戰醫院,我的神智一直時清醒時模糊,醫生們圍著我忙這忙那,我就想著我的腿,不停地問人家,後來有個護士告訴我,腿沒事,就骨折,我不知道她這是實話,我以為是在哄我,我哭,我喊:我不想沒腿,我不想變瘸子啊!護送我來的戰友一直抱著我的上身,我一定掙扎的很歷害,那個護士後來抱著我的頭,用她的胸口用她的臉龐,我能聽到她的哭聲,她哭我就不哭,我還安慰她,再接著就是昏迷。
那顆雷斷送了我計程車兵生涯,也是那顆雷給我帶來了一個三等功,腿確實保住了,只是裡頭多了三顆鋼釘。我也是從醫院直接復員的。
第四部 兄弟篇
第一章 山頂洞人
狼是我的戰友,不同部隊卻在一個戰區甚至只隔著一道山峽,認識他我並不覺得是件好事,至少在戰後如此,衝他這麼不消停地纏我講那些個陳倉爛穀子的事就有點“心煩”,這小子人賴,攤上他也算我的命吧。
我看過他寫的東西,我不贊成他這樣寫,我看不了這個,是從心裡看不下去,他說要還歷史一個本來面目,我說他這是親者痛仇者快;為此我倆沒少開嘴仗,結局自然是我輸他贏,現下看來,真是比他白吃那麼多年乾飯了。
十九年,二百二十八個月,九百一十二個星期,我努力去回憶當年發生的那些個事,其實不用回憶,這麼多年以來它們陳積在我心裡絲毫沒有散失過,相反卻象一桶純酒,時間越久味道越濃,只是這酒裡發酵了太多的苦水酸勁整個變味了而已。
我用了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去理那一大堆纏結在腦袋裡的思緒,我不知道該從哪下嘴,講哪哪都是重要的,對於我而言,雖然痛苦不堪,但每一個點滴都是極其珍貴的;還得講狼戰友,他的一句點拔總算稍微理清了一些我的頭緒,咱們就從洞子講起吧。
我與狼兄弟不同,他們的陣地較正規,戰壕/工事/屯兵坑道,全乎;我們不行,打老山就是助攻,打下老山守的還是名不見經傳的小高地,說它是小高地吧,其實也不小,如果合起身後那條龐大山系它該算一個突出部吧。我們高地地勢低,二面受敵,距我最近陣地直線距離五百米,八四年是中越兩國交惡最激烈的時期,攻下老山只是這場大戲的一個開端,越軍並沒有因此而有所收斂,相反以更強烈的軍事動作報復我軍。四二八以後,我連擔負松毛嶺前沿兩個高地的防禦任務,我所在的小高地就在我連防守區域的最前端,著名的李海欣高地距此僅八百米上下。陣地上有洞,那是越軍挖的,後經我軍改善加固。我與五個兵進的二號洞,那時一個洞就是一個哨位,上陣地前,上級做過動員說是:人在陣地在,要做好長期固守準備;不過沒想到一呆就是三個多月。二號洞象個煙筒子,直進直出,洞口小隻夠一個人蹲著進出,洞裡最高處也只能彎著腰站著,那年我二十一歲,身高一米七六,膀大腰圓,進洞時趴著,先腳後屁股再腦袋往裡倒著鑽,動作大了,腦袋還是挨著洞頂親密了一回。上陣地的具體時間我記不住了,這點狼兄弟比我強,至少還有記日記的習慣;我只記得是五月初的事,後半夜上的陣地,友軍沒給我們留下多少東西,倒是留了一大堆垃圾,洞子裡臭哄哄的,天黑也沒分清是些啥玩意,呆了好一會燻透了才就著一點手電光檢視清楚,原來是一堆裝屎的空罐頭盒子!唉,這幫犢子,夠損的!
一進洞,我們就開始封閉陣地,所謂的陣地也就是各洞自家門前的一畝三分地,定向雷交插埋,手榴彈上下拉,洞口象結了一層蜘蛛網,我真擔心別是沒等來越軍等來了四條腿的野物那可就慘透了。進洞第一班崗就是我,班長安排的,我就趴在洞口被複層上,眼前就是橫七豎八的地雷絆線,洞外安靜極了,只有風吹過樹林的沙沙聲和不知名的蟲鳴聲,我的眼睛裡捕捉不到什麼東西,老山霧重,夜暗裡一片渾沌,其實,耳朵在這樣的環境裡也發揮不了多少功用,如果來個精明老到的特工就是摸到你面前你也不定能發覺,此時只有高地前沿埋設的高密度雷區才是我們真正的報警員和守護者;洞外寧靜洞內卻一刻也沒有消停過,班長領著弟兄們大搞營建,一切為了我們的家啊!屎罐頭被撩成了一堆,等著裝箱外運,三個兵正用工兵鍬給洞做手術呢,班長則領著餘德旺歸攏清點彈藥物資;我知道這小洞子已經是我們這六號大兵的家了,也許還是我們共同的一座合葬大墓呢。
凌晨,小雨,稀稀落落,漂漂灑灑,算時間該是天亮的時候了,可洞外的天地仍然在濃霧中糊成了一團,班長守著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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