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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絮絮不休地追究責任,空耗時間而不切實際。”
“此時需要皇帝乾綱獨斷!”虢國夫人正經地介面。
李隆基摸著鬍鬚苦笑,時事危急,他這個皇帝在朝堂已無乾綱獨斷的能力。然而,這又是他不願說的,此刻,他在感慨中移目向謝阿蠻,慘淡地說出:“歌舞昇平的好日子過去了——”這一句似自語,沒有人介面,皇帝在說出後,也覺得太哀颯了,他轉而問:“玉環,是在此地吃午飯呢,還是回去?”
“我們隨便,如果你要召見人,我們便到別處去?”
“不,今天不會有特別的事。”皇帝說了一句違心的話,其實變故隨時都會發生,他本身也有很多事,不過,面對著這三個女人,緬想宮中行樂的往事,李隆基不免於戀念,目前,隨時都有可能離開長安,只有現在,還能把握,他在異樣的心情中要求把握現在。於是,他又說:“近日少有閒時,阿怡也少見,你們就在此吧——阿蠻,你先奏一曲琵琶!我們稍為輕鬆一些!”
沒有人有聽樂的興趣,可是,大家又明白奏樂是因為無話可說。謝阿蠻去取了琵琶,隨手調絃,奏出松香調的轉關,那是近乎蕭瑟的樂曲。
李隆基心情很亂,故作側耳傾聽狀;楊貴妃則被低緩的調子觸起了愁悵,她舉手命停。
琵琶聲停,謝阿蠻茫然相看。
“阿蠻,奏一支輕快的曲子好嗎?”楊貴妃笑著說。
謝阿蠻領悟了,赧然轉向皇帝:“陛下,恕我不知進退……”
“這也不能怪你。”皇帝平淡地說,“這時候,誰又能輕快得起來?”他說,回顧貴妃:“你的笑,也很沉重呀!”
——這是現實,安祿山的軍隊,象一片巨大的烏雲,壓在人們的頭頂,不僅笑是沉重的,連呼吸也沉重了。
楊貴妃因為皇帝一語而不能自制,她叫出一聲:“三郎——”聲音微顫,欲語還休。
此時,謝阿蠻正理弦,校高音律欲重奏,旁邊的虢國夫人忽然雙眉一揚,提高聲音說:“你們,快要新亭對泣了,日坐愁城,何補於事?”
“對!”李隆基蒼涼地吐出,轉而說:“愁的時候愁,樂的時候仍然應該樂,暫時放開,你看阿怡,此時有些象女俠客,好吧,此時反正無事,傳賀懷智來,聽琵琶,阿蠻奏的實在還差——哦,再把張野狐、馬仙期也找來,讓他們合奏!”
“我建議,加一個李龜年,再加一個雷海青!”虢國夫人說,“那會更熱鬧一些。”
不久,勤政樓上的氣氛為音樂所改變了,大唐宮廷中五位著名的樂工合奏了正黃鐘的丹桂引,接著,又轉奏輕盈飄逸的南呂宮的凌波曲散序。
五位樂工情緒一樣是低沉的,但他們很快潛入音樂的節律中,渾忘身外事。謝阿蠻以自己原已在手的琵琶相合,但只幾下,她把琵琶遞給了貴妃,自己走向馬仙期身邊,取了鈴,用一根細玉棒輕輕敲打著為接應。
凌波曲散序之後,楊貴妃信手挑撥,繼續奏出正曲的引子,樂工們隨之而演奏。
虢國夫人徐徐起身,走出屏風,到長廊上,倚著欄杆而聽樂,她在恍忽中出神。
一陣吱吱的蟬鳴由外來,攪亂了室內的樂奏。
虢國夫人皺皺眉,正欲回身,才移步,她又發現被蟬鳴所攪亂的樂奏,別有一種意境,不調和的音韻,具有亂的美。
她想:“這是合乎時代之音啊!”於是,她停下來,領略亂的意境的音韻之美。
大唐皇帝可能因為她,也走了出來,緩步到虢國夫人身邊,一陣蟬聲驟起倏歇,接著,又有蟬鳴。
“這蟬鳴很討厭——”皇帝在她的身邊說。
她已發現皇帝,此時回顧,快速地介面:“是啊!象安祿山!”
李隆基為此而嗟嘆了,他感慨地說:“阿怡,你這句話有哲學的意蘊,室內的樂聲被蟬聲所攪亂,確有象安祿山攪亂我的皇朝!”說著,人倚欄,伸出左手,大袖向外一揮,好象那是驅逐蟬鳴或者安祿山。
虢國夫人看著,嗤地一笑,低說:“陛下,凡是攪亂人的東西,都不是容易趕掉的!”
又是一句具有蘊蓄意義的話,皇帝微喟,緩緩說:“唔,也是,我們只能慢慢地說;譬如蟬,再過半個月,秋天來了,他們也就會漸漸完了!”
“安祿山也一樣。此時急,也沒有用處,我以為,駕幸巴蜀,號召天下勤王,安祿山之亂,並不難平,問題只是在一時而已。皇上,婦人之言,也有可取嗎?”虢國夫人平靜而娓娓地談天下大事。她入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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