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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地地說:“家裡的錢都從張俊的嗓子眼吃進去了,你們咋不翻他的屁眼哩!”有個男生當真要張俊脫了褲子來尋,他罵媳婦說:“臭婆娘,全是你這張嘴,還沒把咱整夠,你就不能閉嘴?”一個娃氣呼呼地說:“老實交代,到底在誰的嘴裡?”
鬧到晌午,除了箱子角發現的二十多塊錢,根本沒翻出來群眾反映的“一摞一摞的十塊大團結”,幾個紅衛兵卻不肯罷休,一定要他倆拿出來。張俊媳婦不敢說話了,垂著眼皮不敢抬,領頭紅衛兵順她的目光一看是一堆無煙煤,當即又開始用鐵鍁翻煤堆,花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把一大堆煤從東邊翻到西邊,還是沒見到那些錢。滿身煤黑的紅衛兵氣得不行,罵他倆不老實,用根麻繩把兩個人臉對臉捆了,順著尚勤路遊街。張俊和媳婦臉對臉,側著一起邁步子,像兩隻蹣跚的大螃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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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四章(17)
郝玉蘭剛從菜場回來,擠進人群看見張俊兩口子正狼狽不堪地苦著臉,腦門上直冒汗。郝玉蘭趕緊跟著到他家,看看還沒有鬆開兩人的意思,就問:“罪證找著了嗎?”紅衛兵領頭的說:“你是啥人?”她說自己是居委會治保主任,紅衛兵的臉色有些緩解了。她把他們叫到家裡,打了一大盆水讓他們洗臉,又把蒸好的一大鍋紅苕拾出來讓他們吃。她說:“紅衛兵小將們,你們辛苦了,咱不能放過一個壞分子,不過我作為治保主任,對張俊兩口子一直做著調查呢!——他們到西安也是逃荒要飯來的,剛找見的錢是拾破爛的辛苦錢。俺瞅了這幾年還真沒啥大問題。我代表你們監督他們,有啥事一定彙報。”紅衛兵們忙說:“還是貧下中農覺悟高。”吃完紅苕謝過她才走了。
郝玉蘭趕緊到張俊家,夫妻兩人臉對臉捆著,垂著頭在哭,她麻利給他們解開。張俊只是低著頭嘆氣,他媳婦卻號啕大哭起來:“郝主任,你瞅瞅俺活成啥啦。”郝玉蘭給桌上放了兩個紅苕說:“洗洗臉吃吧。下回要認錯哩,哪能對著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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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五章(1)
壹
郝玉蘭有一頭特別烏黑漂亮的長頭髮,在孩子們還小、她去拉坡、洗油線的時候頭髮是盤起來的。自從在菜場工作後,她就每天把頭髮編成兩條大辮子,長長地拖在身後,小東門人人都知道郝玉蘭的大辮子,幾乎和她的爽直大方一樣有名。隔幾天有騎著舊腳踏車的老頭,操著西安長安縣口音懶洋洋地吆喝:“收頭髮——換碗——”小東門裡外的河南小孩會說的西安話都有這一句。收頭髮的老頭曾找郝玉蘭討過水喝,裝作很無意的樣子說:“收了半輩子頭髮,少見你這好頭髮,心眼小的人可沒這樣的好頭髮!”郝玉蘭一笑,低頭給老頭倒水,知道老頭是想讓自己賣頭髮哩。
老頭每次從小東門一路吆喝著到尚勤路口時,總要往郝玉蘭門口瞅一眼。這天郝玉蘭正和錦華巷的老蔫媳婦在門口說話,老頭就推了腳踏車過來了。梁長安和白蓮花在信上商議來商議去,好幾個月工夫才決定還是讓長安請個媒人好一些,於是長安託錦華巷的老蔫媳婦當媒人,今兒她就是來給郝玉蘭提親的。
郝玉蘭除了高興,竟連一句推辭的話也沒說,她以為白蓮花不知道,反而保證一定能讓女兒願意。老蔫媳婦見她這麼說抿嘴不住地笑,郝玉蘭以為她不信,小聲說:“給你說,蓮花不願意鄭光給他寫信,倒願意和長安寫信呢。”
收頭髮的老頭停了車子,只憨憨地衝她笑了點點頭,她就笑著說:“大伯,你近來生意好?倒些水喝吧?”
“好嘛,次次來都麻煩你呢!”老頭打量了一下老蔫媳婦,她的頭髮是稀而幹黃的。老蔫媳婦見老頭端了水一迭聲地謝著,就開玩笑說:“你是遇上玉蘭了,她最愛幫人忙啦。有人給她張張嘴,她的手能從尚勤路一直伸到小東門外頭呢,哪怕自己還提著秤去借糧哩。”老蔫媳婦見他手裡的黑瓦碗有個豁,說:“你光喝人家的水哩,也不把你的碗給人家一個?”
沒等老頭答腔,郝玉蘭忙說:“大伯,她愛開玩笑,你的細白瓷碗貴得要命,哪能隨便給人呢。水又不值錢,你渴了還來喝。”
“行嘛。那我就給你一個碗,也算謝謝你。”老頭說著從腳踏車後架的木箱裡開始往外拿。
“千萬別。大伯,她是開玩笑哩。嫂子,人家做個小生意也不容易,你胡說啥呀。”郝玉蘭沒想到老頭真的去拿碗,趕緊拉著老頭的手。
“玉蘭,說真的,你還真得準備碗,長安和蓮花辦婚事還能用爛得沒邊的碗?你答應了長安,就得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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