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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子大聲說:“誰撕哩?誰撕我的本子啦?”白蓮花沒敢吱聲,二林端直衝到白蓮花面前:“肯定是你!你手咋恁賤哩,說過別動我的東西,你想要就讓你媽買!”白蓮花一個勁搖頭,嚇得說不出話來,郝玉蘭說:“是我撕的,明天給你買一本新的,就算了吧。”二林臉對著牆不說話,半天才狠狠地說:“有親媽就是好!”
郝玉蘭見他臉上有眼淚心一軟說:“俺下次不撕啦。是長安他爺要寫信才急著撕的。好啦,媽給你重買本新的賠你還不中?”說著從兜裡摸出五分錢遞給二林,二林並不接,脖子一梗從郝玉蘭身邊擠過去,把正做飯的白蓮花使勁推了一把。蓮花站在小凳子上沒防備,身子撲向灶臺,頭碰在鍋沿上,等蓮花抬起頭還沒哭出聲郝玉蘭先嚇哭了!
“天爺哩!——可咋好哩!”鮮血從白蓮花頭上流下來,郝玉蘭不知道傷口有多深,哆嗦著手不敢碰她的頭,白蓮花覺得臉上有熱乎乎的東西只當是鍋裡的熱水,等眼前模糊了才覺出頭上撕裂地疼,卻嚇得哭也不會哭了。郝玉蘭慌得從褥子裡揪棉花,就著灶火燒成灰放在傷口上,可馬上就讓血衝開了。白蓮花眼看血從頭上流到衣襟上很快就是鮮紅的一大攤,心裡害怕起來,哭著說:“媽,俺要死了吧!俺還沒上過學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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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一章(9)
白老四今兒回來得比平時早,昨天他淋雨害了傷風,今兒熬到中午就全身無力只想當街臥倒。掙扎著把醬油甕送回釀造廠,又把架子車交回車隊才深一腳淺一腳回來了。到家門口他剛想拼著最後一點勁上那幾個城牆磚的臺階,就見眼前亂哄哄的——老關爺、蔣狗蛋、狗蛋媳婦和老梁頭都聚在自家門口搶著跟他說話。
“四哥,你可回來啦。你家二林把白蓮花的頭打了個大窟窿。”老鄭媳婦一口秦腔,她是錦華巷唯一一個西安人,也只有她兩口是有正式工作的公家人。老鄭媽從河南來時就把家安在這兒,她結婚後也就一直住在這裡了。
“血流得止也止不住,四嫂剛借錢給她包好才發現二林不見了。玉蘭哭得瘋了一樣又跑出去找,說出個啥事她給死去的二林媽咋交代哩?”老寧媳婦也急著說,她一隻手還扶著白蓮花的肩。白蓮花的頭上包著布,臉是洗過的,耳邊和下巴上卻還有血跡,越發顯得小臉蒼白,衣服上大攤的血漬已經幹了發暗了。老梁木匠看老四一言不發就安慰說:“都出去找了,你也甭急。”白老四的頭嗡嗡作響,他想定定神,卻眼一黑栽到了臺階上。
柒
白二林知道把禍闖下了,趁郝玉蘭慌著給白蓮花包傷口,就哭著溜出家順城牆往大東門跑。大東門比小東門高大得多,還有一個很氣派的城門樓子,平時他喜歡這裡,覺得比小東門的小城門洞亮敞。數不清的燕子像平時一樣盤旋著,嘰嘰喳喳地叫。今兒二林聽了卻覺得心真煩,他知道它們在城門樓簷下面做了很多窩。
正是下班時間,騎著腳踏車的人們在城門裡進出,領著小孩的女人挎著小包袱悠閒地往家走。白二林坐在城門洞裡抱著膝蓋發起了愣,天漸漸暗了,他不知該到哪兒去,肚子倒還不餓——家裡眼下只供了他一個學生,郝玉蘭天天給他帶饃哩。他操心作業寫不完咋辦?老師說過他是學習的料,還說讓他長大考大學哩。
想起白蓮花一臉血的樣子他害怕得閉上了眼,為啥偏偏自己要遇上個後媽?白二林心裡難受起來,抱著瘦巴巴的膝蓋又哭開了。啥時候能像當了兵一去不回的大哥一樣,再不回這個家才好哩!
白二林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他差點應了一聲,回頭一看,郝玉蘭頭髮蓬散著,順著城牆過來了。
白二林趕緊跑到城門的另一個城門洞藏好,說不出心裡是啥滋味。郝玉蘭和路邊的人說著啥,轉身就衝自己跑過來!白二林還沒想好跑不跑,她已經氣喘吁吁把他胳膊抓住了。郝玉蘭揪著他往回走,眼淚就下來了,嘴裡嚷道:“不中!不中!俺得打你一頓!俺得把你打改,俺不信你媽活著就不打你一下?”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白二林也開始哭了。路邊有人看著,郝玉蘭理也不理,順手把鼻涕擤在路邊。
“你到底弄啥哩?那是你親妹子呀,就算是個外人你咋能轉身就跑?不中!俺得打你一頓!俺再慣你就成沒人性的白眼狼啦!俺讓你恨、讓人罵也要把你管個樣!”白二林隨著她的拉搡往家走,一邊哭,心裡卻覺得比在城門洞底下好多了。
白蓮花頭上留了個疤,郝玉蘭就給她留起了劉海兒。白二林經過一頓飽打,不再那麼獨了,也有耐心給白蓮花說學校的事,有時還給玉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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