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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啟電視果然開演了,“老四,要不俺回孃家問問俺爹?”白老四不置可否地說:“先看電視吧。”
第二天,郝玉蘭就跑回孃家和爹商量,娘去年過世了,老頭身體倒還硬朗,就是不愛出門了。玉蘭摩挲著老爹乾巴巴的手,又在他的膝蓋上輕輕揉著說:“爹,你說俺幹不呀?”老頭靠在床頭閉上眼兒,想了想說:“乾點啥吧,賣冰棒也不是個長久。尚勤路有賣肉丁胡辣湯的沒?俺覺得河南小吃在陝西能吃得開的數這個了,不光小東門跟前的河南老鄉愛吃,裡面加上醋和辣子陝西人也愛吃,又頂飢又熱乎。”她興奮起來:“爹,這個飯咱家也老做呢。孩子們都愛吃。”郝仁義咧開沒剩幾顆牙的嘴笑了。她見爹笑也跟著笑:“爹,俺說得不對?你笑啥呀?”
老頭兒用指頭比劃著說:“咱吃的是自己家的胡辣湯,剩菜剩湯打點麵糊就能吃了,要賣正宗的河南肉丁胡辣湯,你那湯還差得遠哩。要用牛棒棒骨熬一天一夜,那湯發灰髮亮還得加老湯。然後洗面筋,把好白麵和好醒好,一次加一點水,洗出裡頭的麵筋上籠蒸成麵筋餅,切成小丁丁。再得煮肉,十幾種調料把好牛肉煮好也切成小丁丁……你別急,還多著呢!泡粉條——說起粉條,得用咱老家的紅苕粉條才行,又筋又透明最好。像海帶、黃花菜、花生米這些都得泡好,切成小丁丁,這才算是主要的料配得差不多啦。”
郝玉蘭大喜過望,聽一句跟一句:“還有啥?爹,你懂得還怪多哩。俺哪知道有這麼多講究,爹,還有啥?”郝仁義得意地說:“你不知道的多著哩。光煮肉就有講究哩,這些料哪些要當天泡哪些要隔天泡,哪些要用調料水泡,哪些要骨頭湯泡都有講究呢。胡辣湯最關鍵是個味,這胡椒粉太重要了,你要買回胡椒粒自己用石磨磨成面兒,用小篩子篩去粗渣才能用。其他的十幾味調料也是得這麼自己磨才能用。胡椒粉要放在熱湯裡才出味,不能煮也不能放在溫湯裡,沒有這十幾味調料,你這湯就是沒有魂的湯。”說著又細細把做胡辣湯的過程講了一遍。
郝玉蘭一一記在心裡,又陪老爹住了兩天才打算回尚勤路,郝仁義說:“再陪爹住一天吧,你娘走了你也沒時間和我說個話。”她趕緊放下衣服,拉了個小板凳坐爹跟前。他拍拍頭說:“忘了,忘了。還有個關鍵哩!胡辣湯裡不能放醬油,得用白砂糖在火上炒成糖色再加開水備用,要不勾了面芡的湯一放醬油立刻就泛出一層水在上面。玉蘭,你不是偷工減料的人,這個飯爹看你能賣好!”郝玉蘭趕緊點頭說記住了。
老頭兒說:“好多天沒見過太陽了,你扶我到院裡面曬一曬吧。”見他這麼好的興致,郝玉蘭和西珍把他連扶帶架放在大躺椅上。這麼一折騰他就累得不住喘氣,太陽光從槐樹葉縫裡灑到他臉上,玉蘭忍不住說:“爹,這些年你這臉上沒咋變哩。”西珍說:“就是,從我進門起爹變化都不大。”郝仁義笑了說:“現在讓俺死,俺拍拍屁股就走啦。孬好吃了幾年飽飯哩。”郝玉蘭見西珍走了才說:“又說死,說點好的唄!爹,不是你給錢讓俺買下尚勤路的門面房,哪有現在哩?人家都眼氣得不行。”郝仁義說:“嘿,咱是勤快人,心又善,哪能沒好報呢?你命裡有運氣,爹能給你的不過是那點錢。”她給爹輕輕揉搓著細得只有一層皮的腿,心裡有些傷感。他想到啥就說,在院子裡東拉一句西扯一句。直到天黑,郝仁義才說:“回吧,回吧,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老四的腿才好,你這一出來就三四天。玉蘭呀,爹當初害怕老四年紀大,把你和一群孩子閃在半路上,那你的命就比黃連還苦了,這幾年眼見你過得還算稱心,爹也就放心啦。”郝玉蘭說:“爹,你知道你一直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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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落長安 第五章(24)
郝玉蘭沒想到,這竟成了和爹的最後一面。第二天夜裡,郝仁義就悄然離世了,早上金玉發現他雙手搭在胸前,臉上微笑一般。鄰居們說,這老頭是老神仙託世呢,仁義一輩子,死得也體體面面,睡著覺就去了。
捌
郝玉蘭的小吃鋪按郝仁義的意思起名叫“郝記河南肉丁胡辣湯”,她在小東門熟人多,又做的是河南風味小吃,遠近的人們就來捧人場過饞癮。沒一個月,生意就火爆大桌都坐不下,她只好讓白東京、白西京和梁長安找人重新翻蓋房子。就算這邊蓋著房子,馬路邊搭的棚裡,胡辣湯也一天沒停賣過,照樣大清早就排上了隊,不到晌午就賣完了。
花了一個來月的工夫,蓋了個二層樓的房子,樓上是老兩口和夥計們住的地方,一層最裡面一間房專門放粉條、麵粉等雜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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