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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戰爭的氣味,戰場的拂曉。他漫無邊際地想,心臟卻因戰爭就要打響而似乎被一根細線很疼地束緊了。〃今天江濤會給我們什麼任務呢?〃他又想到那個老問題,卻沒有想下去,因為它不是一個自己能夠做出回答的問題,一會兒又想到拂曉前的那個與妻子有關的夢,〃她為什麼今天還來向我要錢呢?……她死了,是我的負疚的靈魂在替她向我討賬,〃他解釋道,〃可是她最後又要帶我去那個地方是什麼意思呢?……她的病全好了,那就是說她已經死了,她要拉我去的地方只能是她的墓地。她在責備我至今還沒有到她的墓上去看一看。〃〃不……〃另外一種解釋驀然湧上心來,他馬上嚴厲地將它驅逐掉了,〃死。我是因為戰爭的來臨而想到了死。她恰恰在夢中滿足了我的恐懼。……不,幾年前那場戰爭比公母山地區的戰爭規模更大,我都活下來了,難道還會死在這次戰爭裡嗎?……徐春蘭死了,這個世界上已沒有讓我掛念的人了,我對它一無眷戀,難道還怕死嗎?!……〃
他沒有讓自己再想下去。他已聽到了炮兵試射出的第一發炮彈飛過頭頂的聲音。劉宗魁甚至從那一串〃■■……〃的帶點兒顫音的嘯聲中聽出它是一發122毫米的加榴炮彈,天色正在由青灰轉成灰白,天空和騎盤嶺大山樑之間那道起伏不定的分界線看得更清楚了;一團紫紅的煙火在342高地中部晨光昏暗的凹地裡閃亮了一下,隨即化成一柱斜斜的、細長的炸煙升起來,然後他才聽到一個綿長喑啞的炸音。……不是那團火光,也不是那道炸煙,而恰恰最後的炸音,讓劉宗魁覺得原來就係緊在自己心臟上的那根細線被人用力拽了一下,喉嚨口的呼吸立即因這猝然的撕裂般的疼痛而急促和困難了!
〃開始了!〃他想,一邊嚴厲地注視著批判著內心中升起的興奮和激動,〃可我並不像幾年前第一次打仗時那麼興奮,〃一剎那間他回憶起當初的心情:炮擊就要開始,原來的緊張不安不知為什麼就變成了簡單的興奮和激動,一心焦灼地盼望著能快些投入戰鬥;後來又是這種心理使自己忘記了恐懼,全神貫注地帶著七連撲向了敵人盤踞的高地。〃看來我已經習慣了戰爭,〃他厭惡地想,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這是不應該的,我並不喜歡,可實際上就是這樣!〃
第二發炮彈過了好久才在342高地頂端炸起另一團火光。肖斌、陳國慶和警衛員魏喜也跑到了他身邊。
〃副團長,到底幹起來了!〃肖斌快活地叫了一聲,漲紅了臉,瞧他一眼,舉起望遠鏡朝342高地上望去。
第81節:《穿越死亡》第二部(25)
教導員陳國慶只是不停地往上扶鼻樑上的眼鏡。但看得出來,這位白面書生的激動比肖斌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宗魁冷淡地看了他們一眼,忽然對肖斌和陳國慶、也對自己不滿意了:都是營團一級指揮員了,戰爭開始時不該還像個新兵那樣激動!
〃肖營長,你回營指揮所,通知各連注意隱蔽,防止敵人反炮擊!〃他對肖斌道。
肖斌答應一聲,跑回林中去了。劉宗魁沒有再說什麼,一排130毫米口徑的火箭炮彈就從北方山野後面騰空而起,它們挾著颶風,尾部拖著條條短而明亮的火焰,呼喇喇地越過頭頂上灰白的天空,發出劃破千萬層玻璃的脆響,落到342高地上去,那兒立即就有一大片黑紅相雜的煙塵沖天而起,淹沒了原本瀰漫在山野裡的團團晨霧,隨後就是一連串的聲浪,在廣大的空間內擂鼓般地撞擊著,擴充套件著,讓大地猛然不停地顫抖。那片黑紅相間的煙火沒有完全沉落,又有一朵朵新的白蓮花似的煙團在它們中間炸開,在原有的聲浪中,新增了一個個沉悶的、類似鐵錘敲擊鈍物的炸音,這是152毫米口徑的加榴炮彈在爆炸,它們每響一下,原已震顫得厲害的大地就大跳一下;又一排火箭炮彈呼嘯著飛上破碎的天穹,轟隆隆砸向342高地,將高地上燃燒的大火撲滅,又將它們點燃,巨大的火炬似的把黎明的天空照得紅彤彤的。無數小口徑曲射火炮和最初擔任試射的122毫米口徑的加農炮也湊熱鬧一般參加進來,拖著清亮的摩擦音從空氣中滑過,落到高地上,東一點西一點地炸響,整個世界便像被數不清的鼓槌兒猛烈敲擊的鼓面,不分節奏地大震起來。
〃副團長,回掩蔽部躲一躲吧!〃陳國慶在劉宗魁耳邊大叫。按照他懂得的軍事常識,進攻一方的炮火急襲一開始,防禦者的炮兵就會採取反炮擊措施,以壓制對方的炮火和攻擊部隊。黑風澗位於342高地正北方,敵人的炮彈隨時會打到這兒來!
〃不,我不回去!〃劉宗魁也大聲對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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