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第2/4 頁)
是往前走,無論是魏喜還是前前後後的戰士,都漸漸覺得副團長成了一個奇蹟:每當一發炮彈飛過來落下,他們應著炮彈落地的嘯音臥倒,再抬起頭來,都會發覺只有副團長一個人仍在迎風飄揚的灰褐色炸煙中鎮靜地穿行著。副團長彷彿是一個炮彈和地雷都奈何不了的人,一個不死的人,一面遙遙地指向騎盤嶺大山樑的旗幟!
……山越來越陡了;路面上裸露的嶙峋的岩石和長在石縫間的灌木枝條不時會戳到臉上;前些日子下過雨,路面較平坦的地方還汪著一攤攤水,十分難走,只是由於敵人的炮彈和雷區吸引著他內心的注意力,他才沒有覺察到自己早已大汗淋漓,軍衣凡同面板接觸的部位全溼透了。在山下他覺得自己體力還行,老兵,又是在家爬慣山的腿,一個半小時後卻感到了吃力。劉宗魁斷斷續續地想到自己可能是餓了:昨晚部隊從芭蕉坪出發時他啃過一塊壓縮乾糧,再就是今天早上,敵人向黑風澗炮擊前嚥下過一口米飯。彷彿是因為汗出得多了,肚子裡的水分少了,腸胃才砂紙一樣摩擦起來,一陣陣地絞痛。腿肚子也開始抖嗦,膝蓋發軟,每走一步都想朝地面上彎曲。咬著牙再走一段路,眼前竟然有一點點金色的和黑色的蝴蝶胡亂飛舞。劉宗魁站住了,〃他媽的,這是怎麼回事!〃他暗暗罵道,一邊解開軍上衣全部紐扣,露出枯瘦的汗水淋淋的胸脯,讓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氣。還好,金色和黑色的蝴蝶消失了,兩條腿也不抖了。
再往上攀登,小路就成了一條彎彎曲曲的帶子,在眼前搖晃起來。他沒有再強迫自己不去注意炮彈和雷區,卻真的不再注意它們了。顧不上了。汗出得更多了,腸胃也摩擦得更難受了。兩條腿由疲軟而麻木,膝蓋那兒僵硬得猶如一根棍子。心跳得那麼重那麼急促,彷彿它自己要從胸腔裡掙扎出來,因抽菸而被嚴重損害的肺葉像破風箱的風葉一樣費力地呼扇著,一口一口地上不來氣。能夠意識到的東西越來越少,後來只剩下一個依然清醒而堅定的意念……往上爬!一定要爬上騎盤嶺大山樑!爬上去就是勝利!朝上面望一眼,騎盤嶺大山樑照舊高高地聳在天穹之下,一點兒也沒有向自己靠近!他停下了,虛弱地喘氣,意識能力部分恢復了。劉宗魁斷斷續續地想:上次邊境戰爭中,C團三連就有一名班長因為飢餓、脫水犧牲在爬山的路途中!今天他是不是要步那個人的後塵?
〃副團長,我來揹你走吧!〃同樣喘著粗氣、渾身汗淋淋的魏喜走過來,關切地說。
〃不用!〃他瞪了魏喜一眼,不高興地說,舉步繼續朝前走。
他還只有三十三歲,尚沒老到讓警衛員揹著行軍的程度!
第108節:《穿越死亡》第二部(52)
最難走的是山頂那段路。好幾次往上看,都以為只剩下幾十米。他鼓起殘存的氣力朝上走,到了自己認定的目標物後才發覺上面還有幾十米,剛才自己的視線被山體突出部擋住了。好不容易走完第二個幾十米,原來上面還有一道長達幾十米的斜坡,只有走過這第三個幾十米,才能最後到達山樑線。他覺得自己已疲憊到了極點,望著這段凹凸不平的路,他完全絕望了!他是爬不到山樑上去了!哪怕再往前走一米,也會立即死於心力衰竭!
這次他歇了大約十分鐘,才重新抬起沉重麻木的腿朝前挪。他又清醒過來了:他不能不朝前走,他一停下,後面的部隊也會停下!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得往上走!
距離山樑線只剩幾米了。路很平坦,劉宗魁站住,用竹棍子支撐著身體,回頭朝山下望去。這時他才有力氣看一看自己的部隊!
除了同他在一起的七連一排,全營還都在下面大山坡上艱難地運動。站在山樑上,他聽不到山坡上炮彈爆炸的聲音,卻能看到不時有一團團煙火在隊伍前後升起,隨即迅速變白向上升去,隊伍卻因而被斬斷成幾截。每當一發炮彈落到小路上,塵煙散去之後,就會有幾個黑點般的小人兒朝黑風澗轉回去。那是運送烈士或傷員的擔架,他明白,被炸得零零散散的隊伍卻仍舊不屈不撓地向上攀登著,好像沒有誰真把炮火、地雷、傷殘和死亡看成一回事。劉宗魁心裡猛然一熱:這支隊伍中的每一個人都正為戰爭受難,為勝利受難!祖國,您的兒子正在為您受難!
走完去山樑線最高處的幾米他又用去了將近二十分鐘,正前方群峰並峙的天子山立即逼上眼簾。天子山和騎盤嶺之間是一條一半陽光照亮的、霧濛濛的、比地圖上顯得更寬闊的峽谷,它從西偏南的遠方伸來,橫躺在他的腳下,又在東方遙遙可望之處轉向東南。從那個方向,劉宗魁用望遠鏡第一次影影綽綽地找見了他們要佔領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