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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是坐車去的,路上特別擁擠,人多得不得了。”
“現在這個季節,沒什麼遊人。”
凜子點點頭,忽然問道:
“明天幾點能回東京?”
因為回東京的時間還沒有定,久木反問道:
“你有事?”
“也沒什麼事……”
“十一點左右從那邊出發,直接下山搭電車的話,大概兩三點就能到。”
凜子愣愣地想了一下,沒再問什麼,輕輕點點頭。
從淺草到日光,乘特快需要兩個小時。
下午一點多從東京出發時,還天晴日朗,半路上開始陰沉下來,過了櫪木以後,下起了雪。
久木穿著毛衣、西式夾克,外面還穿了件黑大衣,圍一條深紅色圍巾。凜子是黑色高領毛衣,下配同色筒褲,外套紅色短外衣,頭上戴著銀灰色的帽子。兩人站在一起,怎麼看也不像夫妻,更像是情人。大概是因為凜子氣質不俗、打扮入時的緣故吧。
雪花隨風斜著飄落下來,枯乾的農田和農家的房頂,以及環繞房屋的樹木枝頭都落滿了積雪,宛如一幅灰白相間的水墨畫。
“感覺就像來到了一個遙遠的地方。”
凜子望著窗外輕聲說道。的確,置身在一派銀白的世界裡,使人產生了錯覺。
電車三點多到達東武日光,從那裡坐計程車去中禪寺湖。
車子開上了蜿蜒曲折的“伊呂波山路”,高聳的山峰逼近眼前,大雪紛紛降落到山上。越往高處走越寒冷,雪花已變成了雪粒。
“湖周圍也在下雪嗎?”
久木問道。司機直視著窗刷不停掃動的前方答道:
“上面和下面可大不一樣。”
他介紹說,中禪寺湖前面有白根山作屏障,擋住了從日本海方向來的降雪,所以南面的降雪量很小。
“這麼說吧,即使下雪也沒有多大。”
冬瀑(5)
久木點了點頭,悄悄握住了凜子的手,凜子也握緊了他的手。
右邊又有一座山峰逼近了,就像在偷看他們倆,這就是男體山,山形雄偉壯觀,真是名不虛傳。
他們眺望著那陡峭的山岩時,山上的朔風捲走了雪雲。來到山路盡頭時,雪小多了,天空霎時陰轉晴,溫暖的陽光灑滿大地。
還不到四點,離天黑還有一些時間。
“趁著天晴了,看完瀑布再去旅館吧。”
久木請司機先開到華嚴瀑布去。
“瀑布可能結冰了。”
司機說道。不過結冰的瀑布也別有一種情趣。
為了看到九十六米高的瀑布全貌,他們要乘電梯下到一百米的地方,再從那裡穿過隧道,瀑布便呈現在眼前了。
正如司機所說,瀑布最上面約十米寬的傾瀉口,無數根冰柱連成一片,一部分覆蓋著白雪,一部分形成一個清徹透明的巨大冰塊兒。
不過仔細一瞧,只見冰塊兒裡面依舊生機盎然,細細的水流汩汩地沿著岩石流向一百米之下的深潭中。
“冬天的瀑布有一種莊嚴神聖的感覺。”
凜子把雙手插在大衣兜裡,望著瀑布,過了一會兒,指著右邊岩石上突出的支柱問:
“那是什麼?”
“是救命柵欄吧,萬一有人從上面掉下來,可以把人接住。”
只見支柱之間鋪有扇狀鐵絲網。
“因為這兒是有名的自殺場所啊。”
以前常有人攀著山岩到瀑布出口,從那裡投身水潭,所以,現在裝上了防護網,防止人靠近。
“過去,有一位十八歲的高中生,留下一句‘無法理解’,便跳下去自殺了。”
“他說的無法理解是指人生嗎?”
“或是人生,或是人,或是自己,總之是指怎麼也想不明白的事吧。”
凜子點了點頭,仰望著冬天的瀑布,她的側臉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看過華嚴瀑布之後來到旅館,已四點半了。他們被領到了一個和式套間,帶有十個榻榻米大的起居室。寬大的涼臺外就是中禪寺湖。
此時的湖面已被落日染紅,兩人被它吸引到了窗前,凝神注視著神秘而令人神往的湖面。
面對中禪寺湖的右面,緊挨著陡峭的男體山,杉樹林和地面上覆蓋的積雪,輝映著紅燦燦的斜陽。男體山以及與之相連的伸向遠方的白根山脈及左邊的重重山巒都是白茫茫一片。冬天的中禪寺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