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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的角度觀看這一切——在追蹤蜂襲擊他們之前的夜晚,他整晚沒睡,和加圖明爭暗鬥,試圖讓我逃脫;他躺在河岸的泥淖中,睡夢中還在輕聲呼喚我的名字。相比之下,我卻顯得冷酷無情——躲避火球襲擊,向職業選手扔蜂巢,炸掉補給品——直到我尋找露露時,情況才有所改變。片子全程播放了她的死亡過程,怎樣被矛擊中,我怎樣救她,我怎樣一箭射中一區男孩的喉嚨,露露怎樣在我懷裡嚥氣,以及我為她唱歌的場面。看到這兒,我覺得難過極了,對周圍一切的感覺都麻木了,就像觀看另一次飢餓遊戲中的陌生人。可我也注意到他們沒有播放我給露露身上放花的情景。是的,這一行動也帶有反叛的意味。
畫面中再次出現我的鏡頭。當他們宣佈同一個區可以有兩名選手獲勝時,我不由自主地喊出皮塔的名字,我用手捂住嘴。如果說開始我對皮塔顯得無情無義,那麼此時的鏡頭對此進行了彌補。我尋找他,照顧他,使他恢復健康,參加宴會以得到藥品,給予他溫情的吻。坦率地講,當我看到野狗以及加圖慘死的畫面時,仍感到不寒而慄,可此時,我再次感覺到它好像發生在我根本不曾相識的人身上。
之後出現了我們拿漿果的場面,我可以聽到觀眾讓彼此保持安靜的“噓”的聲音,大家生怕漏掉一個字。電視片的最後,出現了宣佈勝利者的畫面,同時還有皮塔被搶救時,我在直升機上嘶喊他的名字、敲打玻璃門的場面,我內心對製片人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在整晚的電視片中,這一瞬間的畫面是我求得生存的最有力證據。
國歌再次響起,斯諾總統站在臺中央,身後的小女孩手捧著王冠,王冠放置在一隻絨枕上。然而絨枕上只有一頂王冠,可以聽到臺下的觀眾在竊竊私語,這頂王冠要放在誰的頭上?這時,斯諾總統用手一扭,出現了兩頂王冠。他面帶微笑,把一頂王冠戴在皮塔的頭上;他給我戴另一頂王冠時,臉上仍帶著微笑,但在距我只有數英寸遠的眼神裡,透出的分明是不肯原諒我的嚴厲目光。
也就在此時我知道了,儘管我們兩人都可能吃毒漿果而死,但我不應該出這個主意。是我先挑起的事,我應該受到懲罰。
頒獎之後,我們向大家鞠躬致謝,觀眾一片歡呼。我向觀眾揮手致意,胳膊累得都快要掉下來的時候,凱撒.弗裡克曼才向觀眾道晚安,提醒他們別忘了明天觀看最後的電視訪談,他這麼說好像觀眾還有別的選擇似的。
皮塔和我旋即抵達總統官邸,參加在那裡舉行的慶祝晚宴。我們也顧不上吃東西,凱匹特的官員,特別是那些贊助者,一個個從人群裡擠過來與我們合影。一張張臉在我們面前閃過,夜色闌珊,大家卻越來越沉醉在夜晚歡慶的氛圍當中。偶爾,我也會瞥一眼黑密斯,內心覺得很踏實。可我看到斯諾總統時,心裡覺得很害怕。但我與大家照相時,仍微笑著,不停地表示感謝。但無論做什麼,我始終沒有放開皮塔的手。我們疲憊地回到訓練中心十二層住處時,太陽已在地平線上悄悄地露出了頭。我想現在終於可以單獨對皮塔說一句話了,可黑密斯讓他跟波西婭去試訪談時穿的衣服,他一人獨自陪我來到我房間的門前。
“我為什麼不能跟他說話?”我問。
“咱們回家後有的是說話時間。”黑密斯說,“去睡覺吧,你們兩點鐘開始直播。”
儘管黑密斯出面干涉,我還是決定要私下見到皮塔。我在床上翻來覆去幾個小時之後,偷偷地溜到大廳。我第一感覺是先去樓頂看看,可樓頂沒人。樓下的街道在經過昨日的慶典活動之後,此時也空蕩蕩的。我又回到床上躺了一會兒,然後決定直接去他的房間。可我擰門把手時,發現門已經從外面反鎖上了。一開始我懷疑是黑密斯干的,之後一個更可怕的想法湧上心頭,沒準是凱匹特在監視、軟禁我。自從飢餓遊戲一開始,我就不可能逃跑,但現在的感覺卻不一樣,這似乎是針對我個人的,彷彿我被因罪關押,等待判刑似的。我趕快跑到床上,假裝睡覺,直到艾菲·特琳奇把我叫醒,準備迎接另一個“很長、很長、很長的一天”!
我只允許有五分鐘時間,趕快吃了一碗熱乎乎的米飯燉肉,然後設計組人員就下來了。我所要說的只有一句話:“大家愛你!”剩下的幾個小時就不用再說話了。西納進來後,他把其他人都趕出去,給我穿上白色的紗裙和粉色的鞋子。之後又親自調整了一下我的妝,直至我的臉看上去粉嫩柔和。我們閒聊了一會兒,但我不敢問他任何重要的事情。自從昨晚反鎖門的事情發生之後,我總覺得時時刻刻被人監視。
訪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