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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能,我現在很想跑到樹林裡躲起來,可林子裡的濃煙仍使人窒息。我站起身來,一瘸一拐地向遠處走,離開紅透天邊的火焰。火舌似乎沒有再對我緊逼不合,不過天空仍濃煙密佈。
漸漸地,東方出現了柔和的晨光,盤旋上升的濃煙遮蔽了日光。視線很差,我只能看到前面五十碼的距離。一個“貢品”很容易躲過我的視線,我應該把刀拿出來,以備不測,可我懷疑手拿著刀能堅持多久。我的手很疼,但小腿的疼痛卻遠甚於此。我討厭燙傷,即使被烤麵包的平底鍋燙傷也令我惱火。對我來說,這是世上最難以忍受的疼痛,但我以前卻從未遭受如此劇烈的疼痛。
我已疲憊不堪,以至於自己走到了池塘,水漫過腳踝都沒注意到。這是由一汪泉水形成的湖泊,水泡從水裡的岩石縫隙咕嘟嘟地冒出來,池水是那麼涼爽怡人。我把手浸在淺淺的水中,立刻感到輕鬆了許多。這難道不就是媽媽常說起的方法嗎?對燙傷最及時的治療方法是泡在涼水裡嗎?涼水會吸出熱量嗎?但她說的是小燙傷,也許她會用這個方法治療我的手,但我的腿呢?儘管我還沒勇氣去檢查傷勢,但我肯定這是完全不同的一種傷。
我在池塘邊趴了一會兒,把手垂在水裡,檢查了一下手指甲上的火焰圖案,已經開始脫落了。很好,我這輩子看到的火已經足夠了。
我把身上的血跡和臉上的灰塵洗掉,試圖回憶起我對燒傷的所有常識。在十二區燒傷和燙傷很平常,因為我們用煤燒飯、取暖。還有煤礦事故……有一次,一家人把一個失去知覺的青年抬到家裡請求媽媽醫治。負責給礦工治病的社群醫生已經說他沒救了,讓他回家等死。可他家人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他躺在我家廚房的桌子上,完全沒有了意識。我看了一眼他大腿上的燒傷,面板燒得血肉模糊,像魚皮一樣,骨頭都露了出來,我趕緊從屋子裡跑了出去。我在林子裡打了一天獵,時不時地想起那傷口,還有爸爸的死。有意思的是波麗姆,一個連自己的影子都怕的人,卻留下來幫著媽媽。媽媽說要傷口好只能靠自己長出新肉,而不是靠藥物。他們已盡了全力,可那人還是死了,正如那醫生所說。
我腿上的傷需要處理,可我還是不敢看。要是傷口跟那個人的傷口一樣,也露出骨頭了怎麼辦?我突然想起了媽媽說過的話,要是燒傷過於嚴重,那麼燒傷的人根本感覺不到,因為神經已經燒壞了。想到這裡,心裡略覺寬慰,我坐起來把腿放在面前看。
腿上的傷讓我差點暈過去,嫩肉血紅血紅,上面佈滿水皰。我強迫自己深深地、慢慢地吸了口氣,心想鏡頭肯定正對著我的臉,我不能在受傷時表現出自己的柔弱,至少我要得到幫助的話,我就不能。
可憐的處境不會帶來救助,但堅韌不屈卻能夠博得人們的尊敬。我從膝蓋一下把褲子割掉,仔細觀察傷口。燒傷的部分有我的巴掌那麼大,面板沒有燒焦。我想把它泡在水裡應該還可以。於是我把腿小心翼翼地伸向水裡,把靴子靠在岩石上免得它溼透了。我舒了口氣,傷口浸在水裡確實舒服多了。我認識一些草藥,如果能找到,可以加速傷口的癒合,可我有點想不起來了。涼爽的水,加上時間也許能幫助我回憶起來。
我還要繼續朝前走嗎?煙霧漸漸散去,可還是太濃,無法呼吸。如果我朝遠離火源的方向前行,是否會與職業選手狹路相逢?另外,每次我把腿從水裡拿出來,就會像先前一樣劇痛,我又趕快把它放回去。
手上傷勢好些了,可以短時間從水裡拿出來。所以我慢慢地把供給品備好。先在瓶子裡灌滿水,消好毒,再給自己的身體補水。過了一會兒,我強迫自己一點點地啃餅乾,這樣我就解決了肚子的問題。接著我把睡袋捲起來。睡袋上除了有幾個黑點,幾乎沒有損壞。我的夾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它發出焦煳的臭味,後背至少有一英尺長已經燒壞,我把破的地方割掉,夾克長度正好到我的兩肋。兜帽還沒壞,總比什麼也沒有強。儘管很痛,可我還是感到很困。我得到樹林裡找地方休息一下,只不過白天休息很容易被人發現。另外,離開池塘簡直是不可能的。我已把東西理好,甚至把揹包背在了肩上,可我好像無法離開。我看到有些水生植物的根能吃,所以準備就著兔肉簡單吃點。我小口喝著水,看著太陽在東方劃出玫瑰色的弧線。我應該朝哪個方向走會比這裡安全些?我靠在揹包上,睏倦再次向我襲來。“要是職業選手想找我,那就讓他們來吧。”在墜入睡夢前,我想,“讓他們來吧。”
他們真的找到了我。幸運的是,他們到來時,我已經離開了,他們離我僅有一分鐘的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