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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那小匣子。果然,不是她沒有開啟開關,就是音量被她扭在最小的刻度上。“開那麼大,費電油(池)呢。”她極不情願地接受著指導,而且只要我一離開,保準又機靈狡詐地把音量恢復到原狀。等到下一次,再來理由十足地重複她的埋怨:“毛佗,沒得用的,我說了沒得用的。人都老了,還空花些錢做什麼呢?你去把它退了,一對電油(池),買得幾多豆腐。”
在她那裡,有了豆腐就有了世界的美好,我們全家都是靠豆腐養大的,一個個長得門長樹大。
於是,助聽器沒有再用,放在她縫製的小小布袋裡,深藏於一個當作衣箱的烘箱裡。耳塞上有一圈淺淺的汙垢,好像還帶著一位聾子的耳溫。
而我們繼續辛苦地叫喊著。
不知道她是怎麼聾的,她沒有說過。我問父親,父親說她小時候大病了一場,一發燒就這樣了……什麼病呢?病就是病,記不清了。
前輩們總是把往事說得很含糊,好像這就顯示了教導孩子和維護社會的責任感,就能使我們規規矩矩地吃完紅蘿蔔和阿司匹林。直到那年我第一次回到老家,在渡船上,在山水間,我才發現往事並非迷霧,而是一個個伸手可觸的真切細節。
在一片肥厚的山脈裡,有很古老的深綠色河流,有很古老的各色卵石。據說以前河邊都是翳暗的林木,常有土匪出沒打劫商船。不知什麼時候,官府派人伐倒沿江的林木,鉸掉土匪的屏障,才有了一條謹慎躲閃的官道和車馬的通行。又不知什麼時候,官府派人在這裡建起了一道邊牆,分隔苗漢兩區,圖謀阻截匪亂。這道南方的小長城眼下當然已經荒廢,只留下幾截廢墟,一些披著赭色枯苔的磚石,像幾件鏽物遺落在茅草叢中。還有幾條土墩被風雨磨得渾渾圓圓,看上去像牙齒脫落的牙齦。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女女女(3)
同船的有一位阿婆,臉色黝黑,佈滿蛛網般的皺紋,身體又薄又矮,似乎一口氣也能把她吹倒,一個揹簍可以裝上三四個這樣的體積。她的眼睛和嘴巴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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