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部分(第2/4 頁)
深長的疑慮樣兒。
“等雨停以後,”他說。“只要還在下雨,我們就暫停一切活動。”
整整三個月沒有降雨,出現了乾旱的季節。可是布勞恩先生剛剛宣佈自己的決定,整個香蕉地區就下起了滂沱大雨。這就是霍。阿卡蒂奧第二返回馬孔多的路上遇到的大雨。一個星期之後,暴雨還在繼續。政府的說法重複了多次,透過官方的各種訊息渠道傳到居民們耳朵裡,居民們終於相信:沒有死人,滿意的工人回到了自己家裡,香蕉公司暫停一切活動,直到暴雨終止。戒嚴令繼續有效,如果連綿的暴雨引起什麼災禍,就得采取非常措施,但是軍隊撤回了兵營。白天,士兵們捲起褲腿,在變成了洪流的街道上逛來逛去,並且和孩子們一起划著小船玩耍。夜間,宵禁開始之後,他們就用槍托砸開人家的房門,把可疑的人拖出床鋪,送到一去不復返的地方去。士兵們仍在搜查和消滅罪犯、殺人犯、縱火犯和第四號命令的破壞分子,可是軍事當局即使在犧牲者的親人面前也否認這種情形,這些家屬擠滿了警備隊長的接待室,希望知道被捕者的命運。“我相信你們不過是做了個夢,”警備隊長硬說。“馬孔多過去沒有發生、現在沒有發生、將來也不會發生任何事情。這是一個幸福的市鎮嘛。”工會頭頭們就這樣被消滅了。
唯一的倖存者是霍。阿卡蒂奧第二。二月裡的一個夜晚,房門被敲得震動起來,是用槍托敲的——這種聲音不會跟任何聲音相混。奧雷連諾第二仍在等候天氣晴了就出去,他開了門,看見了一個軍官率領下的六名士兵,全都穿著溼淋淋的雨衣。他們二話沒說,就在房子裡搜查起來,從一個房間到一個房間,從一個櫥櫃到一個櫥櫃,從客廳到儲藏室。房間裡的燈扭亮時,烏蘇娜醒了過來,士兵們翻箱倒櫃,她都沒有吭聲,但是雙手合十地對著士兵們搜查的地方。聖索菲婭。德拉佩德已經喚醒霍·阿卡蒂奧第二,他是睡在梅爾加德斯房間裡的,但他立即明白,企圖逃跑已經太遲了。聖索菲婭。德拉佩德重新鎖上房門,他就穿上襯衫和鞋子,坐在床沿等著他們進來。這時,他們正要搜查首飾作坊。軍官命令開啟掛鎖,舉起燈來朝房間裡很快掃視一遍,便看見了工作臺、盛放酸類瓶子的玻璃櫃以及各種器械,這些器械仍在主人原來放置的地方,他似乎明白這個房間是無人居住的,然而詭譎地詢問奧雷連諾第二是不是首飾匠,奧雷連諾第二說明這兒是奧雷連諾上校的作坊。“啊哈!”軍官說著扭開了電燈,命令徹底搜查,因此,就連十幾只金魚也沒瞞過他們的眼睛——這些金魚沒有熔化,仍在瓶子後面的鐵罐子裡。軍官把金魚倒在工作臺上,仔細地瞧了瞧每一隻,然後顯然溫和了一些。“如果你們允許的話,我想要一隻。”他說,“從前,它們是叛亂分子的識別標誌,可現在是珍貴的紀念品了。”他很年輕,幾乎是個少年,但是態度沉著,現在才顯出他身上有點討人喜歡的東西。奧雷連諾第二給了他一隻金魚。這個軍官象孩子似的高興得兩眼發亮,把一隻金魚放進襯衣口袋,而將其餘的投入罐裡,把罐子放在原處。
“這東西是無價之寶,”他說。“奧雷連諾上校是一個最偉大的人物嘛。”
然而,人道的衝動並沒有影響他的職業行動。在梅爾加德斯的房門前面,聖索菲婭。德拉佩德使出了她的最後一招。“這兒幾乎一百年不曾住人了,”她說。軍官命令開啟房門,拿燈火朝房間裡掃了一遍,光線在霍。阿卡蒂奧第二臉上掠過的片該間,奧雷連諾第二和聖索菲婭·德拉佩德都瞧見了他那阿拉伯人似的眼睛,明白這是一種擔憂的終結,另一種擔憂的開端,要解除這種擔憂只有聽天由命。然而軍官拿燈照射房間,沒有顯露任何興趣,直到發現了堆在櫥裡的七十二個便盆。接著,他極開電燈。霍。阿卡蒂奧第二顯出比以前更加莊重和沉思的神態,坐在床沿,準備站起來就走。在他身後可以看見放著破書和羊皮紙手稿的書架,還可看見整潔的工作臺,墨水瓶裡的墨水還是滿滿的,在這個房間裡,空氣還是那麼清新和潔淨,灰塵還是那麼少,一切都沒破壞,就象奧雷連諾第二從小記得的那樣,這種情形當時只有奧雷連諾上校未能發現。然而,軍官感到興趣的只是便盆。
“有多少人住在這座房子裡?”他問。
“五個。”
軍官顯然大惑不解。他的視線停在奧雷連諾第二和聖索菲婉。德拉佩德繼續看見霍。阿卡蒂奧第二的空間;現在霍·阿卡蒂奧第二自已也發覺,軍官望著他,卻沒看見他。然後,軍官滅了燈,關上了門。當他和士兵們談話的時候,奧雷連諾第二明白,這個年輕的軍官是用奧雷連諾上校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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