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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不見半分怒意,可就是這樣的波瀾不驚,令冉潔一讀到一句話:他,要永遠離開她了。
冉潔一下意識抓住他小臂,卻只是被他掰開了手。
“我請的看護我爸不放心,以後改由他的高階看護照顧你。我知道你和後母一家關係不好,冉冉我來帶,不會送她回新加坡,這點你放心。”
冉潔一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走到門邊,他的腳步竟還優雅,那麼從容不迫,胸口的鬱結無法紓解,她驀然揮手掃落床頭櫃上所有東西:“池城你怎麼可以這麼絕情?!”
池城平靜的嗓音奇異地蓋過了她的歇斯底里,在空氣中迴響,久久不止:“我現在才發現自己其實沒有能力保護所有人,既然這樣,我也只能選擇自私。”
“咯嗒”,房門合上,冉潔一覺得那是自己在這個男人心中被判死刑的聲音。
池城站在走廊上斜倚著牆,自責如同泥淖,吞噬掉他。
室外開始變天,不知不覺間已是大雨傾盆,雨水的響聲扯回池城的神智,他在走廊上快速穿行,朝停車場方向去。
池城上車時已是渾身溼漉,他開啟雨刷,正要發動車子,不期然望見停在不遠處的、時顏的車。
池城渾身一緊,立即撥時顏的電話。
她不接。
銀色跑車在漫天的雨簾中疾馳,裴陸臣忍不住偏頭看時顏一眼,只見這女人摟著安全帶閉著眼,雖面無表情,動作卻像個嗜睡的奶娃娃。
她的手機一直在包裡震,她不接,也不關機。
也許是他的視線打攪了她,時顏忽地睜開眼睛,看一眼窗外後道:“停車。”
經歷過方才種種,她的要求裴陸臣不敢怠慢。
車剛停穩,她就冒雨衝了出去,裴陸臣來不及遞上雨傘,她很快跑進道旁的商務酒店。裴陸臣追下去,在酒店大堂找到她。
時顏拿著房卡進電梯,電梯門眼看就要關上,門縫裡愣是抻進一隻手來,電梯門被格開,外頭的裴陸臣閃身進來,動作一氣呵成,時顏來不及踢他出去,電梯已經開始穩步上升。
他一直跟在她後頭,時顏進了套房,他手撐在門上,格住。
“煩不煩?”
這女人變臉夠快,方才還在他面前哭,此刻拒他於門外的樣子卻是要多跋扈有多跋扈。
“我都溼成這樣了,你就不能借我匹毛巾用用?”裴陸臣愁眉一皺。
“無賴。”時顏罵。
“冷血。”裴陸臣回。
她無奈讓他進門,丟了匹毛巾給他,他坐在床尾,接住毛巾卻不擦頭髮:“為什麼不回家?”
“不關你事。”
“和他吵架了?”
“……”
“就算大人有錯,可孩子是無辜的。”
“你要再說一個字就給我滾。”
時顏丟包砸他,東西掉出來,她的手機正落在裴陸臣膝上。來電一通接一通,從未斷過,正巧又有一通電話打進來,裴陸臣抬眸看看她,按下接聽鍵。
“喂?”
他剛說了一個字就被時顏奪回手機。
時顏這回索性把電池摳了出來。
見他開口似要說話,時顏扭頭就走,下一秒卻被他的話釘在原地——
“我媽是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的。聽我爸說,當時他想保我媽,是我媽堅持要保孩子,我才能出世。”
時顏頓時愣怔,裴陸臣走到她身後,她也沒發覺。
裴陸臣轉過她的肩,面對著她,正色而言:“要是你的寶寶長大以後和我一樣優秀,你現在不給他出生的機會,以後絕對會後悔。”
如此正經的時刻他也不忘自誇一番,時顏揮開他的手,坐在電視櫃旁,眉頭深鎖。
有些話,如鯁在喉,時顏發覺自虐般拔鯁暢談,竟隱約爽快,“我不想讓孩子在不完整的家庭出生。”
“不是前段時間還在我面前秀甜蜜,沒他不行?怎麼現在鬧得非離婚不可似的?你家男人到底犯了什麼錯,就這麼不值得原諒?”
裴陸臣自覺話說得並不重,見她忽地微微發抖才覺不妥,可惜已然成言,覆水難收。
這女人垂下眼瞼,不吭聲了。
值不值得原諒?
裴陸臣的話盤踞在時顏腦中,縈繞不去。
裴陸臣想要出言安慰,開口方覺艱澀。疏離、淡定如她,也有這麼心慌意亂的時候,裴陸臣心中有憐憫,更多的卻是從未有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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