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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侍郎張允,家貲以萬計,而性吝,雖妻亦不之委,常自系眾鑰於衣下,行如環佩。是夕,匿於佛殿藻井之上,登者浸多,板壞而墜,軍士掠其衣,遂以凍卒。
初,作坊使賈延徽有寵於帝,與魏仁浦為鄰,欲並仁浦所居以自廣,屢譖仁浦於帝,幾至不測。至是,有擒延徽以授仁浦者,仁浦謝曰:“因亂而報怨,吾所不為也!”郭威聞之,待仁浦益厚。
右千牛衛大將軍棗強趙鳳曰:“郭侍中舉兵,欲誅君側之惡以安國家耳;而鼠輩敢爾,乃賊也,豈侍中意邪!”執弓矢,踞胡床,坐於巷首,掠者至,輒射殺之,裡中皆賴以全。
丙戌,獲劉銖、李洪建,囚之。銖謂其妻曰:“我死,汝且為人婢乎?”妻曰:“以公所為,雅當然耳!”
王殷、郭崇威言於郭威曰:“不止剽掠,今夕止有空城耳。”威乃命諸將分部禁止掠者,不從則斬之。至晡,乃定。
竇貞固、蘇禹珪自七里寨逃歸,郭威使人訪求得之,尋復其位。貞固為相,值楊、史弄權,李業等作亂,但以凝重處其間,自全而已。郭威命有司遷隱帝梓宮於西宮。或請如魏高貴鄉公故事,葬以公禮。威不許,曰:“倉猝之際,吾不能保衛乘輿,罪已大矣,況敢貶君乎!”太師馮道帥百官謁見郭威,威見,猶拜之,道受拜如平時,徐曰:“侍中此行不易!”丁亥,郭威帥百官詣明德門起居太后,且奏稱:“軍國事殷,請早立嗣君。”太后誥稱:“郭允明弒逆,神器不可無主。河東節度使崇,忠武節度使信,皆高祖之弟;武寧節度使贇,開封尹勳,高祖之子。其令百官議擇所宜。”贇,崇之子也,高祖愛之,養視如子。郭威、王峻入見太后於萬歲宮,請以勳為嗣。太后曰:“勳久贏疾不能起。”威出諭諸將,諸將請見之,太后令左右以臥榻舉之示諸將,諸將乃信之。於是郭威與峻議立贇。己丑,郭威帥百官表請以贇承大統。太后誥所司,擇日,備法駕迎贇即皇帝位。郭威奏遣太師馮道及樞密直學士王度、秘書監趙上交詣徐州奉迎。郭威之討三叛也,每見朝廷詔書,處分軍事皆合機宜,問使者:“誰為此詔?”使者以翰林學士範質對。威曰:“宰相器也。”入城,訪求得之,甚喜。時大雪,威解所服紫袍衣之,令草太后誥令,迎新君儀注。蒼黃之中,討論撰定,皆得其宜。
初,隱帝遣供奉官押班陽曲張永德賜昭義節度使常思生辰物。永德,郭威之婿也,會楊邠等誅,密詔思殺永德。思素聞郭威多奇異,囚永德以觀變,及威克大梁,思乃釋永德而謝之。庚寅,郭威帥百官上言:“比皇帝到闕,動涉浹旬,請太后臨朝聽政。”
先是,馬希萼遣蠻兵圍玉潭,硃進忠引兵會之。崔洪璉兵敗,奔還長沙。希萼引兵繼進,攻嶽州,刺史王贇拒之,五日不克。希萼使人謂贇曰:“公非馬氏之臣乎?不事我,欲事異國乎?為人臣而懷貳心,豈不辱其先人?”贇曰:“亡父為先王將,六破淮南兵。今大王兄弟不相容,贇常恐淮南坐收其弊,一旦以遺體臣淮南,誠辱先人耳!大王苟能釋憾罷兵,兄弟雍睦如初,贇敢不盡死以事大王兄弟,豈有二心乎?”希萼慚,引兵去。辛卯,至湘陰,焚掠而過。至長沙,軍於湘西,步兵及蠻兵軍於嶽麓,硃進忠自玉潭引兵會之。
馬希廣遣劉彥瑫召水軍指揮使許可瓊帥戰艦五百艘屯城北津,屬於南津,以馬希崇為監軍。又遣馬軍指揮使李彥溫將騎兵屯駝口,扼湘陰路,步軍指揮使韓禮將二千人屯楊柳橋,扼柵路。可瓊,德勳之子也。
壬辰,太后始臨朝,以王峻為樞密使,袁{山義}為宣徽南院使,王殷為侍衛馬步軍都指揮使,郭崇威為侍衛馬軍都指揮使,曹威為侍衛步軍都指揮使,陳州刺史李谷權判三司。
劉銖、李洪建及其黨皆梟首於市,而赦其家。郭威謂公卿曰:“劉銖屠吾家,吾復屠其家,怨仇反覆,庸有極乎!”由是數家獲免。王殷屢為洪建請免死,郭威不許。後匡贊至兗州,慕容彥超執而獻之。李業至陝州,其兄保義節度使洪信不敢匿於家。業懷金將奔晉陽,至絳州,盜殺之而取其金。
蜀施州刺史田行皋奔荊南。高保融曰:“彼貳於蜀,安肯盡忠於我!”執之,歸於蜀,伏誅。
鎮州、刑州奏:“契丹主將數萬騎入寇,攻內丘,五日不克,死傷其眾。有戍兵五百叛應契丹,引契丹入城,屠之,又陷饒陽。”太后敕郭威將大軍擊之,國事權委竇貞固、蘇禹珪、王峻,軍事委王殷。十二月,甲午朔,郭威發大梁。
丁酉,以翰林學士、戶部侍郎範質為樞密副使。
初,蠻酋彭師暠降於楚,楚人惡其獷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