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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油大燭燃起腥臊的火焰,篝火讓大廳內暖烘烘的,馬奶酒和羊羔肉的味道直往鼻子裡鑽,習慣了的蒙古武士覺得鮮美無比,但從漢地來的葉李,就覺得腥臭無比,簡直連呼吸都困難了。
他皺著眉頭,扇了扇鼻子前面的空氣,似乎這樣就能有所改善。
“蒙古女人雖然也有好的,但南方的漢女更美,江南的美人兒,面板細滑如乳酪,身子嬌嬌怯怯,渾如潔白小羊羔兒一般可愛!”下萬戶布日固德故意大聲說道,還挑釁的看了看葉李。
有他麾下的千戶官湊趣道:“哈哈,萬戶大人曾隨伯顏丞相南征滅宋,不知道睡了多少美麗的漢女?葉大人來自江南,也不知是否認識其中哪位?”
認識?瞧千戶官猥瑣淫褻的表情,就知道他分明是在問葉李的親戚、姐妹!蒙古武士們鬨堂大笑起來,聲浪差點把大廳的房頂掀開,人人揶揄的看著葉李,好像看猴戲似的。
蒙古武士,什麼時候把漢人儒生放在眼裡?“北人無如耶律楚才,南人無如文天祥”,他們瞧得起的,儒門中也就文天祥、陳文龍這樣鐵骨錚錚的漢子,至於葉李、趙復、留夢炎之流,就在他們的蒙古主子眼裡。也和豬狗一般無二!
蘇赫巴魯假裝什麼都沒聽到,葉李的臉色紅了又青,青了又白,他的骨頭軟到了極點,可那是討好大元皇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嘛,可這幾個粗鄙不文的蒙古軍官,他還是敢小小的頂個牛:
“幸得布日固德將軍沒有在伯顏丞相、張珪都元帥兩次南征的點將錄上,否則您還沒見到江南的漢女,倒要去見牛頭馬面、黑白無常。”
葉李反唇相譏,蒙古武士們頓時洩了氣,八年前他們固然以摧枯拉朽之勢席捲江南半壁,彎刀沾滿了百姓鮮血,包袱裡裝滿了金銀財帛,可八年後,長生天庇佑的伯顏丞相、身兼伯顏和張弘範兩家之長的張珪都倒在了,還有數十萬能征慣戰的探馬赤軍、蒙古精兵為陪葬,蒙古帝國最鋒利的戰刀,號稱不可戰勝的怯薛軍,也在淮北折戟沉沙!
剛才還得意洋洋的布日固德,變得黯然失色,他知道兩次南征的點將錄自己都榜上無名,不是運氣好。而是因為不夠資格!
既不是伯顏麾下常供驅策的左右翼八萬戶,也不是張珪統帶南征的京畿精銳蒙古軍,他才在滅宋之戰後回到塞北,才能平平安安的活到現在。
他紅著臉,向葉李舉起了酒杯:“蒙古武士錯就是錯,對就是對,堅持抵抗長達五十年的南蠻子,是我們蒙古帝國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敵人,也是最值得尊敬的敵人,我說錯話了,向你道歉。葉李先生請滿飲此杯!”
葉李接過酒杯一飲而盡,馬**酒嗆在喉嚨口,酸甜苦辣什麼味兒都有:靠大漢帝國的節節勝利,才讓自己在蒙古武士們面前贏得了尊嚴,這究竟值得高興,還是悲哀?
眼睛盯著舞女,耳朵卻一直注意著這邊的動靜,上萬戶蘇赫巴魯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沉聲問道:“葉欽差似乎很關心南面的戰局?難怪,反叛的南蠻子,都是你的同族嘛!”
葉李聞言登時好像分開八片頂陽骨,澆下一瓢雪水來,背心冷汗打溼了兩三層衣服:自打趙孟鍅夥錘蔥∪耍�沾�毆�鼐礎⑼踱�肟�蠖汲牽��⒍院撼嫉男湃尉馱嚼叢降停�渲諧鏨肀狽澆鴣�實氐暮喝司�κ籃罨購靡恍��約赫庋�戲嚼吹娜逕�某跡�褪茄現氐幕騁啥韻蟆�
名為欽差宣慰使,哪兒有個欽差的份位?既無蒙古制度的羊毛大纛、蘇錄定大旗,也沒有漢制的節杖、虎符,說到底就是個勞軍使者,名頭好聽點罷了!要是被徵東總管府總管、上萬戶蘇赫巴魯奏上一本“心懷怨望,妄議軍事,”那就乖乖不得了!
他趕緊補救,正色道:“南蠻子自是南蠻子,下官卻早已做了大元朝的過河卒子,儒門有云,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綱舉目張,下官讀聖賢書數十年,替皇上家辦事都是忠字當頭,絕無私心雜念,且天地君親師,為效忠君王,連父母之孝都可以捨棄,何況南方反賊不過是同族而已?”
蘇赫巴魯大字不識一籮筐,完全不通儒學。聽了這一大泡馬尿,皺著眉頭莫名其妙,打著哈哈乾笑道:“天冷,最多再過兩三天北面就要大雪封路,往南走雖然路好些,葉先生也得吹上幾天冷風。乾脆就留在咱們這兒,等開春了再走吧!”
葉李雙手握拳,面色堅毅無比,好像要到第一線衝鋒打仗似的,“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豈懼山川阻隔?便是爬,下官也要爬回大都城,向皇上覆命!”
蘇赫巴魯心說老兄你至於嗎,不就是個勞軍使者,你回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