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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盤已經開始悄悄地輪轉了。這個人就是駱賓王。
男人追尋前途,渴求功名,內心有著英雄的豪氣,青銅的鏗鏘。此後數十年,歷經仕途起伏的他隨徐敬業起兵,反抗專權的武則天。起義軍很快兵敗,將領更被部下所殺。一個幽深的夜晚,冒著戰火在斷壁殘垣中,駱賓王寫下了最後的《絕命詩》:
此地別燕丹,壯士發衝冠。
昔時人已歿,今日水猶寒。
當男人走到絕境,骨子裡的英雄之氣便散發出來,於是駱賓王自比荊軻,於是李白自比俠客。可是女人呢?她們的才華又將劃出怎樣的軌跡?
十七歲的李清照所展露出的才華柔美纖細,一派天然。她不是沒有讀過《俠客行》,只是她的文字並不喜歡久經漂泊的哀傷,風雪摧殘出的爽朗。或許,是因為那些離她太遠?
父親李格非赴汴京任職後不久,李清照和母親也動身了。坐在華麗的馬車上,拉開簾子,望著成群的夥伴和姐妹,內心突然間憂傷起來。以後的生活再也沒有溪亭了,沒有夥伴了,庭院的鞦韆也會經歷風吹雨打,附著泥土灰塵,碎裂,腐爛。
庭院裡,還有她自己動手栽下的菊花,她們秋天還會開放嗎?反覆叮囑留守的家僕,不要忘記了澆水,除草……
少女在一絲不苟地交代著,沒有鄉愁,只有那淡淡的感傷。這個庭院裡的草木枯榮,都與她有關。
【03】海棠
黃昏的汴京如同一首抒情詩在流淌,你的心卻被他專注的目光灼傷。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
試問卷簾人,卻道海棠依舊。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李清照《如夢令》
在那個春天的黃昏,她來到了京城。壯美的落日推湧著琉璃瓦塑造的華美屋簷,古舊的城牆數百年數千年地沉默著,吐露著一圈圈的晚霞,護城河外,一朵朵白花飄墜在風塵裡,分不清朝代,看不清時代。
當一個女子學會收斂笑容,內心開始縈繞清風拂面般的憂傷時,那也是一種成長。任何一種童真都會有憂傷覆蓋,這是成長的代價。就如同,任何一個果實的成熟都要以花朵的凋零作為代價。
從歷城到汴京,對於李清照來說,她從一個山水之城進入繁華之都,那些恬淡的泉水轉眼間就被繁華的燈市替代。
李格非在汴京置辦的新家並不大,京城百物皆貴,更何況李格非是個兩袖清風的官員。但庭院裡窸窸窣窣的小竹林,清幽淡雅的書房給了李清照一個新的空間。父親李格非朋友眾多,除去那些登門求教計程車子、朝廷照面的同僚,還有風雨同舟的交心好友張耒、晁補之。
一日,接連被貶官的晁補之到李格非家中論詩談道,偶然看到了李清照的詩文,甚為歡喜,在李格非的委託下,晁補之答應做清照的老師,指導她讀書寫詞。
晁補之出身於北宋名門,與李格非一樣仰慕蘇軾的才華與為人,是“蘇門四學士”之一。二十七歲即高中,當時蘇東坡任翰林學士,於是晁補之、黃庭堅、蘇軾三人在汴京互相酬唱交往,度過了人生中最為愜意的年華。
在晁補之的指導下,清照的詩文長進很大。讀詩,一定是從《詩經》開始,那些蔥蘢美好的草木在李清照的思緒裡瘋狂生長,綠色在朝陽下瀰漫著青春的氣息,成長的惆悵像流水潺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戀情是詩歌中最為常見的題材。無論達官顯貴、王侯將相,一遇到愛情,都是人世間最簡單的情郎,最痴情的怨女。愛情,往往是創作的第一階段。年輕氣盛的曹丕,儘管有種種的政治手腕和百般的心計謀略,可在文字面前還是暴露了自己柔軟的內心。一首《燕歌行》委婉哀傷: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群燕辭歸雁南翔,念君客遊思斷腸。
慊慊思歸戀故鄉,君何淹留寄他方?
賤妾煢煢守空房,憂來思君不敢忘,
不覺淚下沾衣裳……
數月來的讀書讓李清照的藝術觸覺越發敏銳了。春末夏初,雨水漸多,池塘游魚,雨中白鷺,時光每一處的精雕細刻都逃不過她敏銳的感知。在這個雨水豐盈的季節,她也漸漸豐盈,每一天早上醒來她都能清晰地看到時光流淌的安然。少女那些美好的寄託如同散落水中的花瓣,默然無語,隨水而去。
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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