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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點滴滴,化作心海深處的珍珠,冰冷地滑過素顏,只有如生絹般的手背撫過,才能感到心裡殘存的一點溫熱。
“何況人間父子情。”
現在,一個巨型石碑在見風使舵的太監們的使喚下正被推往皇宮的禮門。石碑上載著皇帝對其能否坐穩寶座的利害權衡的思量所傾注的筆法,寫下共一百二十一人的元祐黨人名單,李格非不幸被置於餘官第二十六人。
訊息傳到了李清照的耳朵裡。她那位身居高位的翁舅,出於對自己利害的考慮,不顧兒媳婦的求助和安危,對親家採取寧左勿右的做法,讓李清照心灰意冷,終於寫下一句:“炙手可熱心可寒”。
花兒最怕風吹雨打,這朵曾自比為“自是花中第一流”的高潔的“桂花”,在政治風雲的拍打下,失去了往日的芳香。
然而,真正的西風還沒有到來,汴梁的上空一股暗流在漸漸形成渦旋,一場更大的災難正在悄悄地醞釀。
【08】雪女
她在紛飛的落英中舞蹈,帶著醉夢般迷離的憂傷。
風定落花深,簾外擁紅堆雪。
長記海棠開後,正傷春時節。
酒闌歌罷玉尊空,青缸暗明滅。
魂夢不堪幽怨,更一聲啼。
——李清照《好事近》
不久以後,深閨中的李清照便聽到父親被遣離京的訊息,連一句道別也沒來得及說。京城變了,再也不是初來時那個逸趣橫生的城池,現在它充斥著書生們關於元祐事件的流言蜚語。父親的尊名被三教九流呼來喚去,子女的體膚頓感被鞭笞得火辣辣,她心裡一直唸叨著,爹爹是冤枉的,是冤枉的……不知腳下已踏過多少塊青磚,憤怒與憂傷將她拋進了森嚴的趙府。然而這裡並不是她可以尋求庇護的場所,對這個弱小的女子來說,這裡更像是一個地獄。
事情還得從趙李兩家的長者說起。李清照的父親師承蘇軾,蘇李二人同為朝廷官員,不僅在處理國家大事上政見一致,他們之間的感情也非常好。早在宋神宗時期,時為宰相的王安石便以“富強之謀”的名義進行變法,給百姓增添了沉重的負擔。為了避免引起民眾暴亂,以司馬光為首的一批官員站出來反對,其中就包括蘇軾。
後來,反對的呼聲越來越大,神宗不得不停止變法,王安石被迫辭去宰相。元豐八年,這位謙和務實勵精圖治的皇帝在金榻上離世。緊接著,神宗的母親高太后掌權,將年僅十歲的娃娃皇帝抱上了寶座,從此大宋的江山全歸太后指點。她每日坐在高堂後垂簾聽政,重用蘇軾等老臣,盡廢新法。直到元祐八年,高太后也在天下的哀聲中踏上了黃泉路。哲宗登基,次年改元紹聖,封章惇為相。這個章惇實際上是王安石的門下,他又復辟了高太后廢除的新法。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法就這樣實施了又被廢棄,廢棄了又重新實施,百姓們怎能不抱怨。哲宗死後,向太后又效仿高太后聽政,罷黜了章惇,新政又被廢除。李格非大致在哲宗時做了人臣。徽宗繼位,改元“崇寧”,趙挺之為崇寧政要。徽宗欲恢復新政,但此時大權卻攥在佞人蔡京等人的手裡,他們趁著皇帝恢復神宗新政的名頭兜售其奸。於是,蘇軾和趙挺之則被分割在蔡京兩邊。趙挺之與蘇軾怨恨很深,正巧蔡京等人著手排擠並攻擊蘇軾等老臣,趙挺之竊竊歡喜,於是蔡趙二人為了共同的利益,以變法的名義將元祐年間被高太后重用過的老臣稱為“元祐黨人”並伺機除掉。於是,七月,李格非被貶職,九月被遣離京。
原來,一切都與翁舅有關,為了博取個人功利,了卻私人恩怨,竟然與蔡京這等佞人做出如此勾當,使向來品性端正的父親蒙受冤屈晚節不保,清照在心底向蒼天喊出一聲“不可饒恕”!
晚飯時,又見趙挺之,他若無其事地號令妻室子女動筷。李清照吃不下,那個被榮華和美豔簇擁著的男人,他嚼著肥膩的肉片的嘴唇盡顯他的貪婪和汙濁,是平日在府穴之外偽君子的真實秉性。
李清照放下筷子,憤懣著一直撐到離席,她不停藐視趙挺之。他卻神情淡定,至始至終沒看她一眼。李清照的憤懣轉而憂鬱傷神。婆婆見她不肯吃飯,用眼神暗示了一下,再無關懷。清照深感這個家庭的冷漠無情。日子越過越乏味,越過越淒涼,她蜷縮在暫時還屬於她的角落裡,望著初婚時親手種下的一株江梅,淚竟止不住地流了下來。想起了天上的嫦娥,此時是否也孤單單地住在寂寞的廣寒宮裡,無處話淒涼,亦如現在的我。你依靠著月桂,我試問那江梅。
我問她那年爹爹將她折下,她是否聽到過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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