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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意識問題”那裡頭暈眼花地轉了一圈回來之後,究竟得到了什麼收穫呢?我們弄清楚貓的量子態在何時產生坍縮了嗎?我們弄清意識究竟是如何作用於波函式了嗎?似乎都沒有,反倒是疑問更多了:如果說意識只不過是大腦複雜性的一種表現,那麼這個精巧結構是如何具體作用到波函式上的呢?我們是不是已經可以假設,一臺足夠複雜的計算機也具有坍縮波函式的能力了呢?反而讓我們感到困惑的是,似乎這是一條走不通的死路。電子的波函式是自然界在一個最基本層次上的物理規律,而正如我們已經討論過的那樣,“意識”所遵循的規則,是一個大量原子的組合才可能體現出來的整體效果,它很可能處在一個很高的層次上面。就像你不能用處理單詞和句子的語法規則去處理小說情節一樣,用波函式和意識去互相聯絡,看起來似乎是一種層面的錯亂,好比有人試圖用牛頓定律去闡述經濟學規則一樣。
如果說“意識”使得一切從量子疊加態中脫離,成為真正的現實的話,那麼我們不禁要問一個自然的問題:當智慧生物尚未演化出來,這個宇宙中還沒有“意識”的時候,它的狀態是怎樣的呢?難道說,第一個有意識的生物的出現才使得從創生起至那一剎那的宇宙歷史在一瞬間成為現實?難道說“智慧”的參予可以在那一刻改變過去,而這個“過去”甚至包含了它自身的演化歷史?
1979年是愛因斯坦誕辰100週年,在他生前工作的普林斯頓召開了一次紀念他的討論會。在會上,愛因斯坦的同事,也是玻爾的密切合作者之一約翰?惠勒(John Wheeler)提出了一個相當令人吃驚的構想,也就是所謂的“延遲實驗”(delayed choice experiment)。在前面的章節裡,我們已經對電子的雙縫干涉非常熟悉了,根據哥本哈根解釋,當我們不去探究電子到底透過了哪條縫,它就同時透過雙縫而產生干涉,反之,它就確實地透過一條縫而順便消滅干涉圖紋。惠勒透過一個戲劇化的思維實驗指出,我們可以“延遲”電子的這一決定,使得它在已經實際透過了雙縫螢幕之後,再來選擇究竟是透過了一條縫還是兩條!
這個實驗的基本思路是,用塗著半鍍銀的反射鏡來代替雙縫。一個光子有一半可能透過反射鏡,一半可能被反射,這是一個量子隨機過程,跟它選擇雙縫還是單縫本質上是一樣的。把反射鏡和光子入射途徑擺成45度角,那麼它一半可能直飛,另一半可能被反射成90度角。但是,我們可以透過另外的全反射鏡,把這兩條分開的岔路再交匯到一起。在終點觀察光子飛來的方向,我們可以確定它究竟是沿著哪一條道路飛來的。
但是,我們也可以在終點處再插入一塊呈45度角的半鍍銀反射鏡,這又會造成光子的自我干涉。如果我們仔細安排位相,我們完全可以使得在一個方向上的光子呈反相而相互抵消,而在一個確定的方向輸出。這樣的話我們每次都得到一個確定的結果(就像每次都得到一個特定的干涉條紋一樣),根據量子派的說法,此時光子必定同時沿著兩條途徑而來!
總而言之,如果我們不在終點處插入半反射鏡,光子就沿著某一條道路而來,反之它就同時經過兩條道路。現在的問題是,是不是要在終點處插入反射鏡,這可以在光子實際透過了第一塊反射鏡,已經快要到達終點時才決定。我們可以在事情發生後再來決定它應該怎樣發生!如果說我們是這齣好戲的導演的話,那麼我們的光子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麼角色,這可以等電影拍完以後再由我們決定!
雖然聽上去古怪,但這卻是哥本哈根派的一個正統推論!惠勒後來引玻爾的話說,“任何一種基本量子現象只在其被記錄之後才是一種現象”,我們是在光子上路之前還是途中來做出決定,這在量子實驗中是沒有區別的。歷史不是確定和實在的——除非它已經被記錄下來。更精確地說,光子在透過第一塊透鏡到我們插入第二塊透鏡這之間“到底”在哪裡,是個什麼,是一個無意義的問題,我們沒有權利去談論它,它不是一個“客觀真實”!惠勒用那幅著名的“龍圖”來說明這一點,龍的頭和尾巴(輸入輸出)都是確定的清晰的,但它的身體(路徑)卻是一團迷霧,沒有人可以說清。
在惠勒的構想提出5年後,馬里蘭大學的卡洛爾?阿雷(Carroll O Alley)和其同事當真做了一個延遲實驗,其結果真的證明,我們何時選擇光子的“模式”,這對於實驗結果是無影響的(和玻爾預言的一樣,和愛因斯坦的相反!),與此同時慕尼黑大學的一個小組也作出了類似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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