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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姓名是伊莎貝拉·林惇,”我回答。“先生,你以前見過我的。我最近嫁給希刺克厲夫先生了,他把我帶到這兒來的——我猜是已經得到了你的允許的。”
“那麼,他回來了嗎?”這個隱士問,像個餓狼似的睨視著。
“是的,這會我們剛剛到,”我說,“可是他把我撂在廚房門口不管了。我正想進去的時候,你的小孩在那兒作哨兵,他叫來一隻牛頭狗,幫著他把我嚇跑了。”
“這該死的流氓居然說到做到,倒不錯!”我的未來的主人吼著,向我後面的黑暗裡張望,想發現希刺克厲夫。然後他信口開河地自言自語咒罵一通,又講了一連串威脅人的話,說如果那“惡魔”騙了他,他便要如何如何。
我很後悔曾想從這第二個門裡進去,他還沒咒罵完,我已經想溜開了,可是我還沒能照這個打算做,他就命令我進去,把門關上,上了鎖。房裡爐火很旺,那就是這間大屋子裡所有的光亮了,地板已經全部變成灰色;曾經閃亮的白鑞盤子,當我還是個小女孩時,總是吸引著我瞅它,如今已被汙垢和灰塵搞得同樣的暗淡無光。我問他們我可不可以叫女僕帶我到臥房去!恩蕭先生卻沒有回答。他來回地走著,手插在口袋裡,顯然完全忘了我的存在。這當兒,他是那樣的心不在焉,那樣一臉的憤世嫉俗的神態,使我也不敢再打擾他了。
艾倫,你對我這特別不快活的感覺不會奇怪吧,我坐在那不好客的爐火旁,比孤獨還糟,想起四英里外就有我的愉快的家,住著我在世上所最愛的人。然而卻像是大西洋隔開了我們,而不是四英里:我越不過它!我捫心自問——我該向哪兒尋求安慰呢?而且——千萬不要告訴埃德加或凱瑟琳——撇開各種悲哀不談,這點是主要的:灰心絕望,因為找不到任何人能夠或是願意作我的同盟來反對希刺克厲夫!我到呼嘯山莊來住曾經幾乎高興過一陣,因為這樣安排就可以從此不必跟他單獨過日子了。但是他懂得跟我們相處的人,他並不怕他們會管閒事。
我坐著,想著,悲悲切切地過了一會兒。鐘敲了八下,九下,我的同伴仍然來回踱著,他的頭垂到胸前,而且完全沉默,只有間或迸出一聲呻吟或一聲辛酸的嘆息。我傾聽著,想聽到屋裡有女人的聲音,我心裡充滿了狂亂的悔恨和淒涼的預感,我終於忍不住出聲地嘆息著,哭了。我本來沒理會我是怎麼當著人傷心起來,直到恩蕭在我對面停住了他那規規矩矩的散步,而且以如夢初醒的驚奇神情盯著我。利用他那恢復了的注意力,我就大聲說:“我走得累了,想上床睡覺!女僕在哪裡?既是她不來見我,就領我去找她吧!”
“我們沒有女僕,”他回答,“你就伺候你自己吧!”“那麼,我該在哪兒睡呢?”我抽泣著,我已經顧不得自尊心了,我的自尊心已經被疲勞和狼狽壓倒了。
“約瑟夫會領你到希刺克厲夫的臥房去,”他說,“開開那門——他在裡面。”
我正要遵命,可他忽然捉住我,用最古怪的腔調說:“你最好鎖上門,上了門閂——別忘了!”
“好吧!”我說。“可是為什麼呢,恩蕭先生?”我從來沒有過這種念頭,故意把我自己跟希刺克厲夫鎖在屋裡。
“瞧這兒!”他回答,從他的背心裡拔出一把做得很特別的手槍,槍筒上安著一把雙刃的彈簧刀。“對於一個絕望的人,那是個很誘惑人的東西,是不是?我每天晚上總不能不帶這個上樓,還要試試他的門。若是有一次我發現門是開著的,他可就完蛋了;就是一分鐘之前我還想出一百條理由使我忍下去,我也一定還是這樣作:是有魔鬼逼著我去殺掉他,好打亂我自己的計劃。你反抗那魔鬼,愛反抗多久就多久;時辰一到,天上所有的天使也救不了他!”
我好奇地細看著這武器。我想到一個可怕的念頭:我要是有這麼一個武器,就可以變成強者了。我從他手裡拿過來,摸摸刀刃。他對我臉上一瞬間所流露的表情覺得驚愕:那表情不是恐怖,而是貪婪。他猜忌地把手槍奪回去,合攏刀子,又把它藏回原處。
“你就是告訴他,我也不在乎,”他說。“讓他警戒,替他防守。我看出,你知道我們的關係:他身受危險,可你並不驚慌。”
“希刺克厲夫對你怎麼啦?”我問。“他有什麼事得罪了你,惹起這麼怕人的仇恨?叫他離開這個家不是更聰明些嗎?”
“不!”恩蕭大發雷霆,“要是他提議離開我,他就要成為一個死人啦:你要是勸他離開,你就是一個殺人犯!難道我就得失去一切,沒有挽回的機會嗎?哈里頓是不是要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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