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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蕊,算了,天下無不散筵席,蝶茵只是先走一步。”
殷燦再找不出話來寬慰冰蕊,只有這麼說。
“是呀,天下無不散的筵席,蝶茵只是先走一步……”
冰蕊忽然冷淡下來,悠悠忽忽重複著殷燦的話,又道:“人生真的好空虛、好空虛 ,空虛到教人畏懼害怕。你寄望的,會給你希望,也給你絕望,徹底的絕望!一下子就 摧毀掉你整個世界,奪走你的一切,你的生命,教你一無所有……”
“冰蕊,你只是太傷心了,這個世界沒有你想像得這麼殘酷……,你忘了有我在你 身邊?我會給你幸福,你根本不必胡思亂想!”
“不!這個世界就是這麼殘酷!這麼不可靠!昨天我歡天喜地訂了婚,今天我的朋 友卻含恨離開這個世界!那明天呢?明天我的命運會是什麼?是不是我也隨時會失去一 切?”
“冰蕊,你怎麼又來了?為什麼又失去信心和信念了?你好不容易擺脫的那些灰色 思想、悲觀論調,為什麼要讓它又把你打敗?”
殷燦十分無奈,把冰蕊拉到無人的角落,苦苦勸慰。
“好了,好好替蝶茵辦完喪事,回去好好過日子,你會恢復過來的。”
他替她擦拭眼淚,整理鬢髮,忽然,她仰起臉惶恐地凝視著他,顫抖地問道:“燦 哥,有一天,你會不會不要我?有一天,我會不會也這樣死了?”
“傻瓜,你胡說什麼來著?你為什麼要想那麼多?那是不可能的!”
“聽我說,燦哥,你是知道的,以前我對愛情沒有信心,剛剛認識你的時候,我就 是怕步上蝶茵的後塵而忐忑不安。蝶茵給自己預設了命運,她走到了終點!而我呢,我 會不會踩著她的腳印,也走向同一個命運?不幸的預言總是那麼輕易地便應驗,幸福的 美夢卻是難以持久……”
“冰蕊,我不許你再說下去!你太多愁善感、太重感情了!這樣對你一點好處都沒 有!”
殷燦幾乎要動怒起來:“我不喜歡你這麼軟弱,這麼沒有理性!”
“燦哥,不要拋棄我!不要讓我死!”
她虛脫似地往他懷裡倒去,不斷地抽泣。
殷燦換上溫存的語氣,拍著她的肩頭哄道:“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你是燦哥最愛的 寶貝,全天下的人都可以作證,對不對?”
他總算哄住了她,再度回到告別式會場參加進行中的喪禮。
蝶茵在香水百合的枕護下化為灰燼。
當人群都散去,只有戈承堅獨自沿著遍植臺灣相思樹的辛亥路踽踽獨行。
他像得了一場大病,一步高一步低地踉蹌迤邐。
走了一段路,他轉回頭來,望向火葬場煙囪的方向,仰頭向天眺望。
“蝶茵已經升上了天外天,你再也看不到了。”
如同空谷傳音一般,一個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在驚愕中回了頭,他看見路邊倚樹而 立的夏竹。
她一身黑衣,襟前猶系一朵哀悼故友的小白花。他不敢相信,她會是蓄意在半途等 他。
他以一副待罪羔羊的模樣,等待迎接她的譴責。他聽過她那一番令他出乎意外的體 恤之語,不過他相信,他必然難逃她的痛懲,她只不過在等待一個更適當的時機好逼他 血淋淋地認罪。
他囁嚅對她說:“我不怕看見她,她已經燒成灰了。你明明知道,我只怕面對你。 ”
“怕面對我?”
夏竹失笑了起來,黑眼圈中浮襯著的是一對光豔逼人的眸子:“儘管你自認有罪, 我卻不是那個審判者,審判你的是你自已。”
“難道你真的認為蝶茵的死並不是一種罪惡?一種從我身上衍生出來的罪惡?”
他被悲痛、自疚折磨得已經神智不清,夏竹對他在態度上的改變更使他迷惘惶恐。 他把身子支撐在另一個樹幹下,垂首喃問。
“蝶茵的殉死,不是為你,而是為了愛情。”
她這樣說,令他不知她究竟是想寬慰他,還是為了要打擊他?為了蝶茵的死,內疚 讓他痛楚不堪,他怎能承認蝶茵其實只是為了殉情——為愛情而殉身,而不是為他?
他無法忍受這種輕蔑,大聲喊道:“她是為我死!是我害死她!你說過叫我放開她 不是嗎?是我害死她!”
夏竹依舊是無動於衷地告訴他:“錯不在你。你也說過,你熱愛自由,一個人不能 違背天性去浪擲生命,而蝶茵的人